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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缠上的第三十六天】(2 / 3)

一个牌符,守兵见之,知晓是邱知县的贵客来了,当下看了一眼船身,吃水有些重,里头应当是有些人的。

守兵遂是吩咐艄公挑起船帘,他们打算验察一番乘船而至的人数。

船帘被挑起的时候,赵乐俪蓦然感受到两道犀利硬锐的目光,由远及近,穿过起了浓浓雨雾的河面,扫向舱内众人。

那是训练有素的禁中精兵才会有的压迫感与震慑感,视线落在众人身上,仿佛能够将人的皮肉削去一层似的。

赵乐俪心中微微忐忑,比及守兵的目光落在她面容上时,她能切身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滞留了一会儿,在长达数秒的等待之中,对方将目色挪了开去,没有觉察到什么异样。

两位守兵升起水闸闸口,给他们放行,不敢有所耽搁。

乌篷船摇摇晃晃地穿过水闸,进入了听雨庄庄内的河道之中,这一会儿,赵乐俪的后颈肌肤处,悄然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捂抵在膝面上的手,掌心腹地之中亦是渗出了一层虚冷的汗。

她紧张的时候,方才所担虑的种种,又会在脑海之中轮番上演。

盛伯觉察出一丝端倪,问她是不是有些晕船,赵乐俪不知该答覆些什么,只好称是。

盛伯从药箱之中摸出一盒薄荷膏,道:“赵姑娘搽一下太阳穴罢。”

赵乐俪言谢,温缓地挤了一些薄荷药膏,匀搽在太阳穴的穴道之上,空气之中,悠悠撞入一抹好闻的薄荷香气,这一抹香气,将她心中原有的一些不安,以及心中一些毛躁的思绪,抚平得下去。

乌篷船慢慢地驶过庄内的河道,一路顺游直上,渐渐然地,丝竹管弦之声,从沿岸上的楼坊之中,陆陆续续地传了来,有一些歌女在凭栏婉转歌唱,如泣如诉,不绝如缕。

赵乐俪循声望去,趁着雨丝渐微,她慢慢地看清了听雨庄内部的景致,山庄之中拢共有十二楼,一楼为一曲,沿岸处处皆是绮楼朱门,视线穿过门帐,隐隐约约地,能够看到里中的重帘绣户,诸多倩影与笙歌处于其间,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致。

雨丝渐渐掩不住一些绮靡之音,赵乐俪起初原以为,这不过是普通寻常的晚宴,相当于请客吃饭,但真正下船后,她才真正知晓,这一场晚宴包藏着另一重用意。

乌篷船停泊在河道的尽处,也就是第十二曲的位置,河畔之上的院落,轩敞宏阔,雕栏画栋,一围漂亮精致的栀子花灯,错落有致地点缀其间,灯火盈煌向晚,将整个细腻淅沥的雨夜,映照得亮如白昼。

虞樊已然在曲院门前恭谨迎候,“磨先生来此,寒舍蓬荜生辉,县爷正在里头等迎呢。”

当下延引三人,离开画舫,乍入朱门,进入了最为装潢的院落之中,一路上了三楼,折入一座七角厅院之中,主廊与厅院之中,悬有一围高低错落的青色簟帘,帘与帘之中,透出了一片稀疏的烛光,烛光薄薄地覆照于赵乐俪的裙裾之上,与烛火一同覆照而来地是,还有一阵男子低声叙话的嗓音。

饱经风霜,苍朽沉重。

赵乐俪一听,整个人微微一滞,这一阵声音,委实是太过于耳熟了。

虞樊适时吩咐两位小髻挽起帘来,朝三人做了一个请姿。

院里头摆放着一张红木质地八仙长桌,上首座端坐着两个男子,右晌是邱振棠,至于左晌,自然而然坐着那位金贵的大人物了。

大璋朝宴席上的座位,可谓是颇有讲究,普遍是以左为贵,右边则是坐着东道主。

虽然对方是重臣,但也没有穿上朝廷命官的大红朝服,与邱振棠一样,穿着丝绸质地的春衫。

见着磨镜一行三人入内,上首座的两人适时止住了原先的对谈,将叙话的重心,放在了来者身上。

“赵国公,这便是我同您提及的良医磨镜,神乎其技得很,我遍请江南的郎中,无一人能治疗我身上的病灶,四处求医无门,经虞书记引荐,延请磨先生来,真真是药到病除,数日前,我还悉身泛着一阵难耐的瘙痒,但打从服用过他所开的方子,我差不多是药到病除。”

邱振棠笑意盈盈道:“国公爷,您方才常说会有梦魇,不若也让磨先生,好生探看一番。”

上首左晌的大人物,不是旁的,正是赵乐俪经月未曾见的护国公赵闵。

赵乐俪从未料知到,自己再次见到父亲,竟是会在这样一个场合里。

赵闵当时从钟鼓楼上跌落下去,她以为他会命悬一线,后来在通往郴州的马车之上,盛伯告诉过她,赵闵和岑氏都没有死,赵闵还在收殓和杨隐尸首的棺椁前哭丧,哀悼着她的死。

赵闵肯定知道棺椁之中的尸首不是她的,但是,他知晓她是否真的死了?

这些答案,赵乐俪并不知晓。

她目下看着赵闵,心中只装着一桩事体,赵闵知晓母亲失踪的真相,她心中有一股强烈的冲动,非常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诸如此刻,她想要行上前去,让他将当时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但理智之缰,到底是拽扯住了她。

赵闵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莫非,这一万两洗钱一案的上家,是他?

但这也不可能……

赵闵虽有贰心,但行事之中,处处透着谨慎,从不敢贸然涉险,一口气吞掉万两纹银,吃成一个胖子,绝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赵乐俪深知赵闵是太子一党的,是在为太子做事,难不成,贪墨一万银两军饷的人,是宋谟?

……

思忖之间,她感受到赵闵的目色投望了过来,她垂下了眼眸,赵闵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俨若一团柳絮,轻轻落于水面之上,触感细微,一触即离,不曾掀起太多涟漪和风澜。

父亲并没有发现她。

赵乐俪道不出自己是什么心绪,不知是松了一口气,亦或者是,有一丝极淡的、甚至连她也不曾觉察到的失落。

这晌,赵闵拢回视线,与磨镜见礼,对邱振棠说道:“不过是近日京中发生了一些事,公务繁冗,如此而已,还谈不上忧心成疾。”

邱振棠也获悉了太子妃遭罹火殛一事,抚掌叹息一声,并不强逼,喟叹一声道:“逝者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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