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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缠上的第三十八天】(2 / 3)

恭州府大部分的官吏都治好了,循理而言,他们需要拿着这个药方子去治疗百姓。”

话及此,磨镜面上掠过一抹哂色,道:“殊不知,邱振棠提议垄断恭州所有药铺之中的黄芪,高价出售给身陷水火之中的平民百姓,黄芪价昂,一只被炒到计值一块银锭。”

“大部分百姓终其一生的积蓄,可能都不够一块银锭,是以,他们根本是买不起的。官府眼睁睁地看着无数百姓死于疟疾,而从诸多大富人家的腰带里捞取万贯钱财。简言之,他们一边拿着救人药方大发横财,一边写着漂亮的文书,上奏给宋熹帝,说恭州疟疾已经控制住了。”

赵乐俪静静听着,心一直在朝下跌沉。

自幼时起,她只在姑苏长大,见闻与阅历也仅限于姑苏,一直觉得大璋朝承平日久,但如今听到这一段五年前的旧案,她忍不住感到一阵心悸。

这厢,磨镜继续说道:“夏笙亲自目睹了此况,将这一切都写了下来,意欲回百鬼阁状告他们的行径,但临行那日,他们将她禁拘了起来,不让她回临安。”

赵乐俪听得倒吸一口寒气,说道:“阁主麓娘可有听闻此事?”

一抹恹冷之色,凉薄地拂掠于磨镜的眉庭,他凉冽地笑了一笑,说道:“麓娘?她自然知晓,恭州府给了她整整一百两现成的纹银,她就不会再管夏笙的死活。”

赵乐俪呼吸轻了一轻,忽然回忆起,此前与谢圭璋的对话。

她问他生命之中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人。

他说没有。

她问,阁主麓娘呢?

赵乐俪永远记得他的答案。

谢圭璋轻笑了一声,说,「麓娘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她缄默片晌,说道:“那么,夏笙她……”

磨镜偏了偏眸,眼神飘忽,好像是在看着她,又好像是透过她,看向无限遥远的某个地方。

炉膛内的稠红色烛火,正在不安地扭来扭去,炉锅渐渐地热了起来,渐渐熬熟的药汤,正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儿,有一种沉重的思绪,随之不断发酵。

磨镜拢回了视线,沉默晌久,适才说道:“夏笙不堪忍受官府的压迫与折辱,投缳自尽了。而邱振棠,他被钦赐为「赈灾有功」,擢迁至郴州当了知县。”

短短一句话,一举掀起了千仞风浪。

赵乐俪不知该如何安抚,语言在这样的时刻当中,成为了一种孱弱而单薄的东西,无声胜过有声。

磨镜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寻找机会报仇雪耻,如今,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

话至此,他抬眸看向赵乐俪,眸含坚定:“赵姑娘方才亦是听到了,谢圭璋和宗济法师他们被绊住了,性命垂稳,你不想救他们吗?”

“邱振棠乃是贪生怕死之辈,只要我能够威胁他的命,不论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这般一来,很可能让谢圭璋他们脱险,这也是我们不受他们掣肘的唯一机会。”

赵乐俪神识怔忪片刻,心下犯了难。

她承认,自己的心开始出现了一丝动摇,并且,随着时间的消逝,这一股动摇的力道,越来越强烈。

她原本是想阻止磨镜弑人,但听着他所讲述的旧情以后,她发现事况远没有她所想的这般简单。

她又想到谢圭璋,他被关押在了铁闸之中,身陷缧绁,地.藏火药,性命危矣。

时局刻不容缓,已然不容她多番思量了。

赵乐俪心神有一些不宁,过了一会儿,说道:“好,待会儿黄芪高汤熬制好,我会亲自端呈给邱振棠。”

磨镜道:“这一回,不消赵姑娘,我亲自来就好。”

赵乐俪听明白了此中关窍,这是隶属于磨镜与邱振棠之间的陈年恩怨,磨镜想要亲自了结,不欲牵扯任何一人入局。

这种时候,赵乐俪只能表示尊重。

高汤熬煮好了,赵乐俪盛毕,小心翼翼地端给磨镜,他旋即吩咐盛伯进来,说在邱振棠毒发身亡以前,让他一直守在赵乐俪的身边。

盛伯觳觫一滞,料知到了什么,勃然变色:“先生……”

磨镜露出一副「我无碍」的神色,亲自端着汤药出去了,离去以前,道:“好生照顾好赵姑娘。”

赵乐俪无声地与盛伯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比及磨镜的身影消失在了药坊尽头,盛伯蓦然红了眼眶,对赵乐俪道:“先生应当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话与你知了。”

赵乐俪沉默地点了点首,又听盛伯道:“磨先生一生清醒澹泊,但当年,夏姑娘噩耗传来,老奴亲自见到了他几近肝肠寸断的面目,夏姑娘的离开,对他影响特别大。”

赵乐俪静静地垂着眸睫,理智而言,她应当阻止磨镜,邱振棠不应这么快就死了,他知晓贪墨洗钱的颇多内情,若是擒住,好生审问一番,应当能够套出不少有用的线索。

她张了张嘴唇,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积沉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是什么,可能是不堪卒睹的真相,可能是别人沉重的过往。

过了一会儿,赵乐俪称自己有些累了,去耳房待一会儿。

盛伯道:“那姑娘就先去休憩了一番罢。”

见盛伯没有多想,面无异色,赵乐俪遂是离开静房,去了耳房。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适才摊开袖袂,里头有一团被揉皱的笺纸,是方才赵闵扶起她时,不着痕迹地塞给她的。

赵乐俪按捺住心中疑绪,细细平摊这一张笺纸。

「若欲知晓真相,今夜子时,十一曲流芳院见」。

很明显地,赵闵怀疑上了黎昭,在试探她的底细。

因为「真相」这两个字,只有赵乐俪才真正看得懂。

是关于母亲失踪的真相。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看在赵乐俪的眸底,她心中不可能不受撼动。

——她真的很想知道,当时钟鼓楼上,赵闵尚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直觉告诉赵乐俪,赵闵是知情人,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隐瞒。

收到笺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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