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想,她为什么要想这些?
现在她看着周雪菲,又想,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她想的自己头疼,不由自主的去想,晚上熄了灯好久都睡不着,手机就压在褥子下面,她控制着自己不去看。
好像,既希望遇见宋嘉年又不希望见到他。
假如见到他,还像以前一样,她会开心,但假如是另一番情景,那仿佛又是她不愿意接受的。
宋嘉年过去有没有骗过她?他心里是否想要欺骗她?
妈妈说外人对她说好的,做好事都是恭维,都不是为了她好,家里人态度再坏也是为她好的。
陆渺不愿意认可王凤贤和陆德明那种时而冷漠时而酷烈有时而温柔的态度是真的为一个人好,她总是拒绝这个说法。
宋嘉年那些关心是多么温柔和真诚,她不愿意叩问自己他是否在欺骗自己,陆渺不忍心怀疑他,她觉得这很不好,但假如没有一点疑虑又是在伤害自己。
自从宋嘉年有了她的手机号,偶尔,他也会发一两条短信过来。
并不频繁,却是联系她最多的联系人。
这两天,她总是在逃避压在褥子下面的手机,但有时候却忍不住拿出来,就像现在。
陆渺看着黑色的手机屏幕,按键解锁打开屏幕,手机按键沉闷机械的按键噪音和忽然亮起的彩色屏幕让她心脏狂跳。
按照步骤,打开收件箱,打开 最上面的未读短信。
她的心越提越高。
焦躁、期待、抗拒。
眉心皱起,视线紧紧盯着屏幕,一动不动,紧绷到僵硬。
陆渺感到一种可怕的折磨。
[这两天我请假。]
[明天我来上学。]
不回复别人,她心里难受,打开回复界面,她噼里啪啦按下按键,打出干巴巴的两个字:
[好的。]
她还规规矩矩的打了个句号。
这让她更难受了。
这条短信,迟迟没发走。
她没有按下发送按键。
电池到了最后一格,手机忽然熄灭。
一瞬间,她如释重负,整个人比在运动会上跑了八百米、上了一整天的课、考了两个多小时的数学试卷还要累。
陆渺看见别人发过来的信息,总有种想要负责的心态。
但其实,不管是谁的短信,我没有一定要回复的责任,是礼貌,不一定是责任。
周雪菲就算是为了那个男生哭瞎了眼睛又怎么样呢?
她就算是难受一秒钟都是多余的。
看一眼手表,不知不觉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七点上晚自习。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课了。
这么长一段时间,就悄无声息地煎熬着过去了,陆渺都不能说出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想了什么。
一个人永远难以明白另一个人真正的想法,另一个人的想法往往也是矛盾的,不坚定的,流动多变,人本身也是多变的。所以试着揣测一个人,也许能揣测到对方一时的想法,但自己无法确定自己猜到的对不对,坚信是对的,也许下一刻就被推翻。
真正的把别人当成一个课题去钻研,去理论,不能像推理数学问题一样得到一个肯定的能带给人分值的成果。
一直去猜不断去想,得到的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种推论,一个假设,反复地去想去猜,得到的是无穷无尽的、不能确定的、不会带来成果和价值的假设,那只是一种反复的没有尽头没有意义的消耗而已。
即使哭得嘶声力竭,哭瞎了眼睛,哭得全世界都知道。
也只是在浪费和折磨自己。
陆渺不敢自大,更不敢自作多情,但又怕自己成为别人眼里的傻子。
白雪纷纷扬扬,北风猎猎,北方的风锋利得像是夹着刀片,落下来,不经处理,一整个冬天都不会化。
一班的学生,今天要做完各科老师布置的八套试卷,明天雪停了会被安排扫雪。
陆渺把手里没电的诺基亚塞到褥子底下,不再拿出手机,也决心不再想任何让自己心烦的事情。
那些都是没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