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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3 / 3)

浮。

三十秒,六十秒,一分钟……一分半。

眼帘里模模糊糊地映入了金赤鳞光。

“哈——哈,哈。”系统发出了又像深呼吸,又像动物应激时的喘声。

艹!雾杳眼珠涩疼,肺部像要爆炸。

湖水又深又冷,体力消耗超出了预估。要不是成了牵线木偶,她手脚都抬不起来。

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师尊一定能赶到的!

“咕噜噜噜。”水流被划开的响动。

已隐约能看到三缄的身影。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锚定了心脏,雾杳脑海里,闪过因不满母亲又把她赚来的钱喂给小白脸们而被推下楼梯的画面。

又要死了吗……

“咔嚓。”雾杳肱骨碎裂,剧痛中,那串黑白念珠如鱼钩般紧紧啮住了她。

但可怕的不止于此。

她的左臂一蜷一蜷,迅速干瘪了下去。

系统讶然道:“这和尚驱使的是死气!”

视野开始黯淡,四肢僵冷,连疼痛也慢慢弱化了。

雾杳眼皮一耷一耷,困意如潮涌。

“宿主,宿主!不能睡!!”耳边的嘶吼细如蚊呐。

其实,白嫖的这一个月也不亏了。

两辈子加起来,雾杳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关爱的感觉——哪怕那些角色可能不是真心的。

严于管教但会给她梳头发的师父,钻她被窝一起说悄悄话的小太阳师妹,木讷但对她百依百顺的师兄,有问必答的温柔博学病美人客卿讲师……她还养了只白毛粉眼睛的毛茸茸蜃兽呢。

那毛呀,又长又顺,光泽跟阳光里的珍珠帘子似的,她一枕进去,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甜甜的梦能持续到天荒地老似的。

被师父关在房里抄书的时候,都是它替她去太极广场取的包裹。

包……裹?

忽地,耳中绵软的水波化作清脆的童声。

“雾师叔祖,您又有东西到啦。”有人冲着她端正一礼,眉开目笑道。

雾杳一个激灵意识回笼。

不,还不能死!

她睁眼,眼神清明,“他的死气能被我策反使用吗?”

方才的失神感觉上漫长,实际却只是弹指一瞬。

系统根本没听雾杳在说什么,“太好了你没晕过去!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啊,啊啊啊云仙君怎么还不来?!”

雾杳烦不胜烦,还待再问,腰上却传来钝痛。

她人尚在水中,三缄便迫不及待地要动手了么?

她下意识转了转生锈般的脖子。

等等,能动了?!

雾杳猛地看向贯穿自己左臂的念珠:一器不能二用,用作了攻击,就不能控制她了。

船上的三缄无奈地道:“雾施主,勿要再做徒劳之功了。”

他的无奈,听起来和以前无数个日日夜夜没什么分别。

她趁他不注意给他耳后簪花的时候,他讲禅时她抱住脑袋喊“师父别念啦”的时候,她假哭着要他早日再来万仞山看她的时候……都是这般神情无奈地由着她任性胡来。

真是,好长又好短的三年呵。

“唰——。”

“上钩了的”雾杳被抛至半空。

水珠噼里啪啦地砸在水面,雾杳的腰间钻心地疼,但不是三缄攻击的她。

一尾肉膘肥满的泉台鲤顶出水面,血糊糊光秃秃的背脊如山般耸起。

撞开挡路的雾杳后,它一甩头,将嘴里一个圆滚滚的物什丢到水里,复又气势汹汹地朝着龙门去了。

半空的视野很好,雾杳看得分明,被丢的是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头,半边颈骨是锋利的切口,另半边是坑洼的咬痕。

鼻子眼睛耳朵全没了,喂余眉间一点鲜红的朱砂。

“怎么会……”雾杳瞳孔骤扩。

“砰!”她摔落在舟里,一动不动。水面的鳞片堆薄如蝉翼、大小如贝壳,在她皮肤上割出了一张蛛网般的血毯。

“宿主快想办法啊!”

三缄抬起了手。

雾杳只是懵懂而奇怪地问道:“他怎么被鱼吃了?”

她没说“他”是谁,系统却听懂了。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但宿主就跟魔怔了一样,根本不会理会自己,系统只得飞快答道:“什么为什么呀,泉台鲤喜食人肉,尤其是修者的肉,万仞山养它是用来进行水葬的呀……”

念珠被抽走,这一回,瞄准的是雾杳的脖子。

系统急得声音变调,“别死啊,你别死啊!”

一只惨白而又鲜血淋漓的手陡然伸出。

三缄皱了皱眉,念珠虽洞穿了雾杳干瘪的掌心,但被她牢牢攥住,寸进不得。

“雾施主,你现在是凡人,挡不住的。”他一狠心,将她整条胳膊扯了下来。

血花喷溅。

雾杳面无表情地在心中喃喃着,“是啊,我还不能死。”

她还得,先杀了三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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