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再也没有去过那间宅院。
他和母亲尽管住着的是奢华的宅院,有许多仆役伺候,却更像被父亲遗弃的那一个。
直到那个女人在生产时难产死了。
很奇怪,他并没有感到高兴。也许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即使没有那个女人,他的父母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父亲领那个男孩一起回了府。他不顾母亲的反对,态度强硬的要让那个女人的牌位进陆家的祠堂,闹到最后母亲以死相逼,才好不容易才绝了父亲的念头。
但男孩却上了陆家的族谱。
陆则那时才知道,男孩名叫陆源,只比他小了一岁。
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彻底决裂,连交流都不再有。而他似乎永远也没有办法让母亲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好在父亲终于想起来他还有一个长子。
父母争执了很久,母亲最后勉强同意不再插手他今后的课业。
陆则很高兴,尽管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所谓的弟弟。他也说不清是高兴逃出那种压抑的环境,还是高兴自己也能被父亲教导。
父亲于他大抵是存着愧疚的。似乎是想将过去没怎么给予的父爱,全部补偿给他,没多久便向朝廷上奏立他为世子。
而他虽然不再像过去那样渴望父爱,但跟在父亲身边也并不觉得排斥。相反,父亲对他的教导,他更容易接受,尽管跟着士兵们一起训练比过去更累,但至少父亲从来不吝于夸奖,且赏罚分明。
最重要的父亲是对他和陆源一视同仁。
只是他仍旧不喜欢陆源。尽管他知道陆源是无辜的,可谁又不无辜呢?他也很无辜。
他知道其实自己是嫉妒的,嫉妒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嫉妒他有人疼爱,而他什么都没有。
但他没想到的是不管自己再怎么冷脸不搭理陆源,他也总是笑的没心没肺,像……个傻子似的缠着他“哥哥,哥哥”的叫。
“侯爷,侯爷…”
陆则猛地睁开眼睛,他脸色有些难看,眼圈微红,眼眶却是干涩的。
门外周管家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侯爷,北疆有急报……”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直到门内传出轻微的声响,才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候在院外。
陆则给姜薇芝拉好被子,吩咐春桃二人好生照料,才迈步离开紫薇苑。
陆则走了没多久,姜薇芝便醒了过来。
这一觉睡的很安稳,她轻轻舒展了一下筋骨,手掌触碰到了床的另一侧,掌心传来的点点温度让姜薇芝的心情莫名跟着好了几分。
唤了春桃夏竹二人进来,简单洗漱一番后,在床上躺了近两天的姜薇芝决定起床活动一下。
当周管家带着姜府的小厮来到紫薇苑时,就瞧见春桃和夏竹像老母鸡护鸡仔似的将少夫人护在中间,生怕她磕了碰了。
姜薇芝一脸无可奈何,见周管家来了,她才松了口气似的,坐在了铺着厚厚软垫的石凳上。
“少夫人,将军府派人来给您送信了。”周管家恭敬地行礼。他算是看着侯爷长大的,是这侯府的老人。
侯府大大小小的事,他都尽心尽力地打理着,正因为了解其中的艰辛与难处,才更敬重姜薇芝这个少夫人。
姜薇芝看了眼跪地行礼的小厮,这人是三哥身边的李灿。她笑着对周管家道:“辛苦周管家跑一趟了。”
“少夫人客气,这是老奴该做的……人已带到,那老奴就不打扰少夫人正事了。”周管家说罢微微躬身,就要往院外走。
姜薇芝: “夏竹,送送周管家。”
夏竹: “是。”
夏竹和周管家走后,李灿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少夫人,三少爷让小的一定要将信亲自送到您手中。”
春桃上前拿过信递给了姜薇芝,被火漆封住的信封上是三哥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小妹亲启”。
吩咐春桃送李灿出侯府,她便拿着信件回到房间。
拆开信封,只看了前三行,唇角便忍不住往上扬,那是三哥对她独有的关心和爱护。
只是越往下看,姜薇芝的眉头便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
婆母竟要回京城住?!
这真的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婆母在北疆多年从未离开。就连她与陆则成亲,也只小住了不到半月便回去了。
姜薇芝一直以为婆母在北疆住惯了才不愿在京城多留,但看三哥信上这意思,婆母竟是准备在京中久居了?!
那她岂不是要和婆母同住一个屋檐?那……婆母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个表小姐呢,难道也要住在侯府?!
姜薇芝有些惴惴。
她对别人的态度和情绪很敏感,她感觉的出陆则的母亲并不喜欢她,尽管与她说话时都是笑着的。
还有那个表小姐,一看就是对自家侯爷有想法。婆母这边保不准是支持的,那陆则呢?
将军府不许纳妾。姜薇芝自幼便在父母恩爱的环境里长大,所以她从未设想过自己的夫君会纳妾。
她的眼眸微微垂着,目光落在手中的书信上,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若陆则敢娶妾……
另一边,陆则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吩咐马元,“去紫薇苑看看少夫人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请刘太医为少夫人看诊。”
马元走后,他便将目光重新落回手上握着两封信上。
一封是母亲说北疆气候不适宜自己养病,准备回京城调养。
陆则皱着眉,有些烦躁,他不知道母亲这究竟又是唱的哪一出。
而一封信只有寥寥数笔。
“二公子已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