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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子(补两千)(1 / 3)

京兆府。

崔府尹看向跪在堂下的沈清漪道:“你的意思是,你因为嫉妒你姐姐,得知她与凌阳伯府定亲后,便动了破坏的念头,于是便盗走家中的《山河赋》,让人以你父亲的名义送予卢迁,买通他做伪证,把原该你姐姐的婚事,换成了你。

“卢迁还以为买通他的人是你父亲,而你父亲和凌阳伯那日也都喝多了酒,记不清当时的情形,是以,这三个人便都被糊弄了过去?”

他目光又移向一旁的案几,上头摆放着的恰就是《山河赋》,只是墨迹尚未干透,乃一刻钟前沈清漪当堂所书。

崔府尹对沈家高祖的真迹并不熟悉,不确定沈清漪所书的《山河赋》与真迹有多像,但不论像不像,只看面前这幅字的笔锋,也堪称大家了。

他一面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一面继续问沈清漪:“你把真迹盗走送人,又留下自己仿写的《山河赋》,以假充真,你父亲不察,这才被隐瞒至今?”

“确是如此。”沈清漪一句也不狡辩,认罪认得十分干脆。

她本就是自首,还顺便把两年前被派去给卢迁送真迹的仆从也带了来,甚至不需要卢迁的证词,只要确认从卢家抄走的《山河赋》确是真迹,便算人证物证俱全,可以直接结案了。

原本,这样的案子,都是底下的法曹负责审理,还不至于惊动府尹。

然而卫常侍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沈清漪前脚刚来京兆府自首,后脚他便也赶了过来,要旁观此案的审理。

全长安城都知道沈家与卫家不合,卫常侍此行必然来者不善。偏他又是个专爱挑百官毛病的谏官,如今又是汝南郡王的岳丈、晋王的亲家,轻易得罪不起,崔府尹只得亲自接手此案,并以卫常侍熟知沈圣人的墨迹为由,请他协助核查证据,给了他一个合理留下旁听的理由。

按照流程,沈清漪自述完罪状,此时就该让人去刑部调取抄走的《山河赋》来比对。可还不等崔府尹发话,一旁观审的卫常侍却先开了口。

他质问沈清漪:“字临得确实逼真,都说字如其人,虽是仿写,但你既能仿出其中筋骨,可见也是胸有丘壑之人,却为何糊涂到要替人顶罪?”

沈清澜早在看到卫常侍的时候,就猜到今日必要受些刁难,此时倒也不慌乱,只说道:“妾不明白常侍的意思。”

卫常侍冷笑一声:“你父亲也算精通古玩字画,你仿写的再逼真,可新旧纸张到底不同,他如何仿佛瞎了一般,两年都不曾发觉异常?”

沈清漪回道:“早年因为保存不当,高祖父的字画霉烂了许多,之后父亲重新装裱过,便珍藏起来,平日里从不许人靠近,就连父亲本人也轻易不会近前观赏。而那幅假的《山河赋》,则被我用烟熏之法做旧过,故此才会两年都无人发现不同。”

卫常侍又问:“既然你父亲这般珍藏,连近看都不许,你又是如何把东西偷出来的?”

沈清漪道:“卫常侍博学多识,如何不知有句话叫‘家贼难防’?”

“到底是家贼难防,还是李代桃僵?”卫常侍不依不饶。

沈清漪则不卑不亢道:“是什么自有崔府尹定夺,倒是卫常侍连连发问,句句暗指家父有罪,到底是质疑崔府尹的断案能力,还是想要越俎代庖,以权谋私?”

崔府尹听到此处,急忙咳了两声,为卫常侍解释道:“常侍是本府特意请来核验证据的,他自然可以代本官问讯。”

只不过卫常侍问的问题偏向太过,多少有诱供的嫌疑,崔府尹也不好让他继续这么盘问下去,于是便看向已经悄然在门口站立许久的赵深,问道:“赵寺正也听了这半晌,可有什么要问的?”

沈清漪一直背对着门口,并不知赵深早已到了,她闻言下意识回头,只见门口之人正缓缓走上前,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最后,那棵玉松停在了她的身侧。

明明死前才见过,明明还是一样的眉眼,眼前的赵深却让沈清漪觉得有些陌生。

赵深的样貌无疑是极好的。

在赵深的前二十年,因为实在没有什么突出的才华,偏外表又过于出众,常被人当做“徒有其表”的典型,故此在长安城也算小有名气。便是那时候几乎没怎么出过门的沈清漪,也听说过他。

之后赵深在国子监学习期满,去往赣州外任。

在国子监就读的都是世家勋贵子弟,不用像太学里的寒门学子那般,必须参加科举,才能出仕做官。国子监的学生,只要不是赵三郎那样经常逃学的,正常学习期满后,大小都能得个一官半职。

因此,赵深虽然学识平平,最后还是被派往赣州做了一方县令。

他到任不久,恰逢白莲教在当地作乱,集结了数千教众围攻县城,赵深不但成功守住了自己的治地,反又联合附近几县,一举剿灭了全部乱党。

尚不到半年,赵深便被调回长安,进入大理寺,开始逐渐在官场崭露头角,他便又成了众人口中的“大器晚成”。

沈清漪便是这时候嫁给他的。

而此次淮南案了结后,赵深会再连升两级,官至大理寺卿,自此锋芒毕露,即将成为一众世家又恨又怕的存在。

但这些,很快就都和自己无关了……

赵深上前同崔府尹和卫常侍见过礼,再朝沈清漪看去时,沈清漪却先一步转过头,垂下了眼。

沈清漪脊背笔直,玉颈微弯,虽是跪着,却依然可见仪态端庄,便是方才的那一回眸,也没有丝毫惊乍冒撞。

赵深上一世并不曾留意过这些,如今所见,再回想过往,沈清漪的言行举止礼仪规矩,与那些嘲笑她是商贾养大的大族中的夫人娘子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可见上九流与下九流也没什么区别,区别的不过是人罢了。

只是沈清漪性子太软,人又孝顺,她在伯府中对待公婆便十分恭顺,更何况自己的亲生父母?虽然骗婚的事与她无关,但她毫无疑问会为父母顶罪。

赵深先前倒是忽略了这点。

他并不清楚沈家此刻是何情况,但若沈清漪真是出于孝心为父顶罪,他也不好拆她的台。

赵深顿了顿,才回崔府尹道:“人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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