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晴晚见她出神,知道也探寻不出什么,当下便告了辞。
不过一回了储秀宫,褚晴晚吩咐秋水盯着麟德殿的一举一动,秋水自然不会违逆,只是她还是迟疑着道:“此事太嫔是否要告知太后娘娘?”
褚晴晚思索了片刻方才道:“不必,小事而已,若是她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秋水已经明白褚晴晚的意思,点头退了下去,让一个人悄无声息消失在宫中,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一件事情。
而麟德殿那边,宁太妃的病却始终不大见好,这样持续了三五日过后,连一贯撒手不管的贵妃都知道了,毕竟是大公主的生母,还是派人来吩咐褚晴晚派几个御医去麟德殿瞧瞧。
于是褚晴晚就这样又登了麟德殿的门,彼时云洛在里间服侍着宁太妃,神色有些焦急,见褚晴晚忙行礼道:“见过褚太嫔。”
褚晴晚环顾四周,见并未有大公主的身影,便问道:“大公主呢?”云洛不敢怠慢忙回话道:“太妃娘娘怕将病气过给公主,已将公主移到偏殿了。”褚晴晚也知道,大公主的病刚好,小孩子染病也不是闹着玩的,很有些谨慎的必要。
褚晴晚略点了点头,方才对身后跟着来的太医道:“这二位是太医院有名的太医,皇贵妃知道了娘娘的病也十分重视,特命郑太医负责诊治娘娘。”
云洛迟疑着道:“先前也有太医前来诊治,娘娘这病却总不大见好。”褚晴晚便笑,“这位可是太医院有口皆碑的郑太医,从前先帝有些病症也是靠着太医的药痊愈,难道太妃娘娘还信不过?”
褚晚晴搬出这一层,果然云洛不得违逆,让人诊脉又开了药,郑太医又嘱咐了几句,只说第二日照旧来请脉,云洛便将太医与褚晴晚一道送了出去。
出了麟德殿,褚晴晚方才对着领头的郑太医道:“如何?”郑太医十分恭敬回话,“太妃娘娘这脉象,是早衰之相,恐怕有些惊惧过度加之郁结于心方才如此。”
“方子该怎么开便怎么开,要用什么药也只管用就是了。”褚晴晚平静道,“不过恐怕她的心气也很难平了。”
郑太医毕竟在宫中做了这么多年太医还安然无恙,自然是极擅长揣摩上意的,当下便道:“是。”
褚晴晚又想了想,挥了挥手,郑太医便回了太医院。待回到储秀宫,却是远黛前来迎接,不见秋水。
还未等褚晚晴问起来,远黛便解释道:“秋水说是替娘娘办事,方才便走了。”褚晴晚闻言点点头,想着等她晚些回来再对自己汇报麟德殿内的一举一动。
褚晴晚入了储秀宫便卧在榻上,远黛则轻手轻脚替她捶腿,抱怨道:“这点小事皇贵妃还命太嫔亲自走一趟。”宁太妃从前便比褚晴晚身份高一些,不过如今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先帝已去,何况除却占着大公主生母这点,从前没什么宠爱,宁太妃其实并没有什么优势,新帝登基之后也不过是在麟德殿老实养育大公主。
不过褚晴晚还是轻声道:“太后娘娘信任我与贵妃娘娘,毕竟是大公主的生母,这点事情算不得什么。”不过言外之意,宁太妃除了大公主生母这个身份什么也没什么价值了,而这个位置似乎换个人也行。
远黛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继续替褚晴晚捶腿,很快最后那一点乏累便也消失了,褚晴晚今日倒并不想打理宫务,难得忙里偷闲,便让远黛放下帘幕在外间候着,自己则卧在榻上睡着了。
等到醒过来时,远黛方才上前掀开帘幕道:“太嫔,秋水回来了。”褚晴晚刚睡醒还有些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慵懒道:“让她进来。”
秋水进了殿,远黛便自觉退了下去,她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是听不得的,果然,只听秋水道:“太嫔,大公主确实被移到了偏殿,只是宁太妃透着古怪,除了乳母不要任何人接近偏殿。”
褚晴晚闻言淡淡笑了一声,“毕竟是先帝的血脉,自然要尊贵些。”若是宁太妃老实些,她还真会徐徐图之,只是她如今便开始不安分,恐怕就是含碧知道了也容不下她了。
“继续盯着就是了。”褚晴晚如此吩咐道,秋水沉默着退了下去。
*
麟德殿,负责扫洒的宫人们正小声议论着。
“听说太妃娘娘这病总不大见好。”一旁的绿衣宫人道。
“是啊,而且偏殿也不许任何人去,如今公主跟太妃娘娘恐怕也生分了。”红衣宫人理解不了宁太妃的做法,按理说从前他们只要讨好公主便能得到赏赐,如今却只能做负责扫洒的活计。
云洛正走下台阶,乍然听见这样的话,便呵斥道:“差事办好了?”于是聚集起来闲聊的宫人便一哄而散了。
等她将熬好的药的端回去,宁太妃依旧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眼见着她渐渐消瘦下去,这样已经持续了半月有余,郑太医日日前来请脉却也没什么效果。
想到此处,云洛不免有些灰心,不过还是强打着精神道:“娘娘,喝药了。”宁太妃并未起身,只是用着苍白的唇道:“我这病是好不了了。”
云洛心中一惊,想要安慰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宁太妃又想起女儿,便道:“公主怎么样了?”云洛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好,就是吵着要见娘娘。”
提起女儿,宁太妃苍白的面上总算有了些笑意,不过她还未曾开口便是一阵咳嗽,云洛忙替她抚着背,待到顺过气来她方才道:“我这病是心病,却是好不了了。”
“娘娘说些什么,您这病肯定能好。”云洛打起精神强笑道。宁太妃却摇了摇头,“想来也是报应罢,我对不起姐姐,也罢,我这个做妹妹的走在她后面倒也算不得什么。”
第二日,云洛端来药唤宁太妃吃药,却并未见任何反应,她依旧保持着阖眼的姿态,神情平静。
于是,手中的药碗跌落在地,碎成了碎片。
褚晴晚听到这消息时也并不意外,除却太后能与先帝一同葬在皇陵,一般妃嫔便只能葬在皇陵外围,而如宁太妃姐姐这般犯下大罪的废后,甚至连进皇陵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将尸骨送回来母家,这还是先帝格外开恩的结果。
宁太妃的丧事很快就办好了,就连大公主也不必守孝,只是大公主的归属这事反而成了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