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空对视
她润润嗓子,想用最原始的对话方式,扫了一眼工作间,他那边人员嘈杂,为了避免尴尬,又换了一个方式
兜里的手机在震动,许敬南摸出来看了眼,顿时一怔,慢慢的将它移到耳边
女人站在对面冲他笑
“你走得急,我说了要谢谢你”
许敬南突然想起刚才走到马路中央她叫自己的那一声,一时琢磨不透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他没说话,隔空看着她,眼神尽是疑惑
问都不用问,陈慈估计男人绝对是比较拮据的,不然不会连欠自己的万把块钱都拿不出来
她想谢谢他、其实是私心里想要帮帮他——以最直接的方式
但同时她还得小心翼翼
她不能让男人难堪
“你雕的东西我非常喜欢,细节和神韵都处理得很不错。”
她话说的慢,态度十分正经,许敬南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她看上了厂里自己雕的这些木头
诧异时陈慈又开口了
“我这里刚好有朋友缺个人,要帮庙里雕些壁画,你看你要不要接,价钱什么的都挺好”
末了她又怕他误解,突兀的加了一句
“我不是在催债”
许敬低头笑了
“我知道”
知道她是真心想帮他
“我是愿意接,就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瞧得上我,庙里的,我怕雕不好”
陈慈看着他笑
“这个你别担心,我说你好呢一般人就瞧不出坏来,只管安心接,安心的去做,我看上的人,错不了的”
最后半截话说的有些暧昧,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说雕工还是人
许敬南恍惚了片刻才开口
“大概多久?背受伤休息了几天,厂里堆了活儿,我还得忙一阵子。”
陈慈想起他前段时间收费和电影放映的事,突然一下有些敬佩这男人,就算肩膀豁那么大一条口子,也能带伤去找那么多杂活干
无论从心智还是身体,都充满着蓬勃的生命力和韧性,这股劲儿和他本身一样吸引人
“你需要多久?”
她问他
许敬南大致估了一下
“一个周吧”
陈慈想了想
“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想来葛立薇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会差这一个周
将手机放进包里的时候,触碰到一串硬物,陈慈有些疑惑,用手认真摸了摸,才想起今天还有正事没干
手上的烟还没有烧完
许敬南就看着对面的女人跟摆手告别,转身离开了天台
他盯着陈慈的背影,经过这段时间不算密切的接触,他对女人的感觉就像是此刻天际的云彩
好看、飘忽,又充满不真实感
陈慈靠双脚走到老宅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
傍晚的红霞似聚非聚,懒散的团成一片,让她想起自己画画时才抹开的赤色颜料
想来明天应该也是一个好天气
老旧木门上的大锁锈迹斑驳,落满的灰尘,快要覆盖它本来的颜色
她伸手触碰,随意抖抖灰,将钥匙插进去顺势一扭推开门
年久失修的木门不断发出‘嘎吱’的响声,就像一位弯腰驼背的垂暮老人在接连不断的喘息叹气
连同这喘息一起,漫天的飞灰腾空而起,扑得陈慈满脸都是
屋里蔓延着一股浓烈的霉味,是长久没有人迹的地方才有的味道
不是回南天,地上却满是潮湿的痕迹,严重的地方甚至还有少量的积水
她将里外的门窗都敞开,方便散去潮味
陈慈找了一阵,没发现任何清洁工具,几乎是毫不思考的,就转身出门往旁边去
院里没有人,门半开着
许敬南还在木厂,陈慈估摸着应该是两个老人独自在家
出于礼貌也没有贸然进入,伸手在门上重重扣了两声
“有人吗!?”
许小寒正在浴室给她奶奶洗头,听见动静后沾着满手的泡泡就出来了
视线交汇,两人都明显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