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爬过玻璃窗,照在人脸上有些许灼痛,帕莉纱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她回想着梦境中的细枝末节——那些当然不代表什么,梦是碎片,而碎片化叙事放在当下显然不能给她组合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她思忖了会儿,总觉得或许梦境代表渴求,而她在诉求着什么。
梦中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化身?为何对她表现出关怀备至的模样?他是爱的缩影?为什么会这样想?她缺爱吗?
思及此处已全然没有必然再往下了,帕莉纱不禁为自己此刻这种孩子气般复盘幻梦的行为感到气恼:她当然不缺爱。
因为她早已不再需要爱。
走出卧室,楼下的电话铃正响个不停,她烦躁地走下去,本想挂掉,又觉得此刻打电话过来的除了迪克应该也不会有旁人,而迪克除非大事是不会联系她。她只好粗鲁地扯下话筒,贴在耳边。
“昨晚睡得好吗?”迪克开口就问。
“我不认为你一大清早打电话过来是为了关心我的睡眠质量。”
“好吧,昨晚布鲁克林发生了一些事。”
她眯了眯眼,没好气地说:“怎么?走私被抓,□□火拼,连环杀人,还是放火抢劫?”
“脾气怎么这么大。”迪克啧了一声,“般家有人昨晚死在那儿了。”
帕莉纱微顿,“谁?”末了又补了句:“什么原因?”
“你表妹般钰。”迪克说完后话筒中传来一阵风声,帕莉纱估摸着他在外面,或许是巡视周围环境,随后青年的嗓音明显压低了许多,“我截下了她最近从邮局发出去的电报,说是布鲁克林区最近出现了新的华裔,身上也有着特异能力——类似你这种的。她应该是去找他,或者她。不知道找到了没有,反正警察发现的时候她尸体已经凉透了,现在般家的人都在发疯。”
“贪心不足。”她轻哼,“如果是为了这个,死了也是她活该。”
“你还真是没有人性。”
“我只是在惊讶。”即使帕莉纱话语里并没有多少讶异的情绪,她也依然这么说了,“人类居然真的能为了贪婪付出高昂的成本,却不舍得给予等价的代价。特异功能让多少人前仆后继,又几人能成?值得么。”
迪克同样嘲弄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对于你们般家人来说,确实值得。你叔叔不是有句‘至理名言’?除了生命以外的代价都不是代价,而包括金钱婚姻在内的成本,即使投多少都如石沉大海,你们也依然愿意。”
帕莉纱蹙起了眉:“别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
“难道你不是这种人?”
“没办法,我的能力是天生的。”她换了只手拿话筒,转身倚靠在墙上,“体会不到他们的想法。”
“怪不得他们恨你恨成那样。”
“他们有本事关了我研究我啊,就像……”说及此处帕莉纱话音一停,目光微垂。
“就像什么?你可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他们觊觎的东西。总有一天他们会来找你的,说不定真的如你所愿。”短暂的停顿又被另一人无缝衔接,就像交流中确无停滞一样,迪克的话语不怀好意。
“抓得到我再说。”
“你别太高兴。虽然他们现在还没什么动作,不过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真的人。”
有谋求者自然该有城府相辅,否则谋求的东西就仅是易碎的幻梦。何况人心隔肚皮,一层虚假的皮囊包裹真心,更不知道里面滚动的液体是黑是红。
电话挂了,帕莉纱定定地看着固话半晌,过了会儿才恍惚想起来临挂之前没忘记嘱托迪克帮忙去调查别的事情——比如突然出现的布鲁克林华裔,还有般家的波诡云谲——放心地离开。
她没忘记昨晚临睡前的决定。她要去再找一批专业的维修工人,来看看新家的电路故障。
来到霍金斯的第二日帕莉纱决定到别的居民区走走,当然,不是为了走街串巷结交好友,而是总要对这个地方有些基本认知。每个不同的圈子中都会有些崭露头角的人,比如纽约这种人就集中在人民广场附近,以攥有上流社会入场券的人为首,获得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不知霍金斯这种乡下小镇又是什么样。
“各位,各位,不要再靠近里面了……从今天起霍金斯有必要执行宵禁,直到抓出那个罪魁祸首。”
帕莉纱刚走近人群就听到远处的警长这么叫喊道,并不宽大的警戒线将人分隔开两个世界,身侧错落有致的声音里有惋惜、有迷茫、有震愕、有哀伤,还有化悲痛为恨意的执拗。却又在暗合昨晚在商场里听到的诅咒一说。
她不信诅咒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但是刚来到霍金斯的第二天,镇上就发生了惨案,有些巧合,不过她想这必然与她无关。她默默地听了一会儿,死的女孩叫克莉丝,还是个在读书的花季少女。
警察开始驱逐人了,她再度看了一眼里面,周遭居民一个也靠近不了,无疑这是在保护案发现场。她瞥了眼警长旁边的那个年轻警官,他的手里拿着一沓四英寸左右的照片,应该是案发现场的留影,面色十分糟糕,正一手掩在唇前,急促又小声地说着什么。忍不住捻了下手指,帕莉纱转身就走。
今天不太好运。两只脚比不上四个车轮的,更何况帕莉纱现在对霍金斯也并不熟,她打定主意要在这里买辆车,几个轮的都好。走到一半又看到了路边的警车,还有从涂着浅蓝色墙漆的房子里出来的一众警察和穿着高中校服的男子。
为首的那个青年脸色既悲伤又愤恨,警察一走,他又扬声朝同伴叫嚷着:“绝对是埃迪!就是埃迪杀了克莉丝,该死,我一定要找到他!”
张狂自大、趾高气昂是这个年纪的人特有的属性,他们还没经历过社会现实的拷打,故而总会认为世界就是围绕着自己转的,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未经证实的推论在主观臆断中成了现实,而他们自己深信不疑。
帕莉纱收回了目光,关注这个还不如多想一下般家刚死的那个年轻成员,心下却在猜测或许他与那个埃迪之间有什么嫌隙。
“绝对是□□!”身后传来有一条推论,而推论就在他们笃定地诉诸于口时成了真实,“去地狱火俱乐部!埃迪绝对就是他们的□□头头,他们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