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露白睁开自己依旧酸痛不堪的眼睛。
阳光透过窗子,明晃晃地照了进去。
他坐起身,四处张望着,可是并没有看见袁骁的身影。
邱露白走到窗边,高高悬起的太阳告诉他,已经是午时左右了。
怎么睡了这么久啊,下午还要赶去学堂呢,但是现在都还没回府见爹娘。
邱露白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揉着泛痛的脑袋
他打开门,步履匆匆。
“醒了?”袁骁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是,是啊。”邱露白身形一顿,一听见袁骁的声音,他满脑子就是昨晚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画面。他不好意思回头,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就顺带着在我这儿吃个饭,洗个澡吧。”袁骁搭上了他的肩膀。
“就不麻烦你了吧。”邱露白想走,但是肩膀上的那只手抓得很牢。
“怎么?都想起来了?画面开始浮现了?别害羞呀,小时候不是经常这样吗?”袁骁在一旁看着邱露白的笑话。
“袁骁!”邱露白抿着唇,脸上火辣辣的一片。
“行了,不打趣你了,说真的,你回去时间还要赶。饭菜都放在我屋里的那张桌上了,用毡子包着了。吃完饭后,去后院,给你备好水,洗个澡。然后再回去。”
邱露白比对了一下袁骁的意见和自己回府做这些要花的时间,觉得袁骁说的更有理。
“那就谢谢了。”他挣扎一番后,开口。
“客气什么。”袁骁只是向他摆摆手,又专心试验自己的木质马车去了。
“昨晚怎么了?李伯说你看上去很憔悴。”邱尚书问到。
“就是我和小九说开了,她不想被困在景云。”邱露白乖乖地坐着,抬着头,方便邱夫人用脂粉盖住自己脸上的红斑。
“就因为这个哭了一宿?”邱尚书发出一声嗤笑。
“说什么呢?”邱夫人在一旁皱着眉,警告着邱尚书。
“当初问他,要不要去学堂,是他自己说,既然有这个当官的机会,那一定要去。然后又是谁,天天不认真听讲,上课睡觉。每年终考,孙先生提起你都摇头。”邱尚书数落着。
“够了。”邱夫人声音大了些。
邱尚书瞬间噤声了。
确实,之前爹告诉我,参加皇宫的学堂,经过五年的学习后,就可以直接任正四品官员。可是,我当初希望的是,可以避开爹娘的愿望,直接去做一名武将。
进了学堂,就意味着之后五年必须留在景云当值。现在还剩下六七年的时间,我根本没有资格去给小九承诺。
“爹,我真的有认真学的,你每次都不信我。”邱露白想了想,觉得自己在学习方面还是问心无愧的。他委屈地辩解着。
“你以为就你的那些小聪明可以在官场上混吗?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去学堂?战场上,是离不了你的一腔热血。但是,你只有一腔热血,是绝对活不下去。我让你学习,不是让你去学那些风雅颂,我是为了让你更好地看清人与人的相处,找到自己可以信任的人,找到可以变强大的方法。”邱尚书喋喋不休。
“爹,我知道的。”邱露白的眼睛黯淡无光。
我找到了可以信任的人,可是我却不值得被她信任。如果当初不去学堂,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我是不是也失去了认识小九的机会。
“行了行了,露白马上就要回学堂了。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带回去的。”邱夫人温柔地将邱露白送出了主屋。
学堂里,邱露白心不在焉地翻动着桌上的书本。
小九怎么还没来呀?马上就快过酉时了。她不会今天不来了吧。
邱露白看着身边空空的座位,担心着。
“怎么?在等苏九酝?”袁骁一手撑在了邱露白的桌上。
“是啊。”邱露白有气无力地答到。
“走吧走吧,这天都要黑了,都这时候了,说不定人家明早才来呢。”袁骁提起邱露白的胳膊就想拽他走。
“可是…”邱露白被袁骁带着离开了学堂。
他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希望马上见到小九的状态,还是处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九的状态。
小九今天怎么不来呀?她平时到得都可早了。她会不会是和我一样,哭得眼睛都肿了,然后不好意思出门了。听娘说热敷一晚上就能消肿,希望是真的。
躺在床榻上,邱露白一晚上又是翻来覆去,过了许久,才堪堪入眠。
早晨,苏九酝的座位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邱露白莫名觉得心慌。
小九不会是不来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他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直到孙先生走进学堂,邱露白也没有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出现。
“今天要宣布一件事情。苏九酝同学因故要回苏州了,之后都不会和大家一起学习了。”孙先生说完,就打开了书籍,开始介绍今天的学习内容。
邱露白手里,本来闲着无聊勾动着的毛笔,直愣愣地掉在了宣纸上。
宣纸上的黑色在不断地缓慢地扩散着。
“咚”,毛笔滚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邱露白才从苏九酝回苏州的消息中回了神。
他俯下身,捡起了孤零零呆在地上的毛笔。
他好像听不见孙先生的朗读声了,他的耳畔全是苏九酝在问他:“那你会离开景云和我去苏州吗?”
会吗?我是怎么回答来着?不会?还是其他什么?会吧,是会吧。
他那还微微疼痛的双眼又开始湿润了。
原来小九真的是在和他做最后的告别,是告别啊。所以她一直不舍得早点回家,所以她一直表现得对所有东西都那么好奇。所以她送了我衣服和玉佩。是啊,玉佩!
邱露白摸着垂在右腿边的那块玉佩,触碰着上面的脉络,又想起小九看见这块玉佩时,眼中的惊喜和喜爱。
小九离开景云了,离开了这个我离不开的地方。
“夫子,我肚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