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生得芝兰玉树,且文采斐然,曾经以一首咏月长诗扬名京都,在一众不思进取的官二代之中是一股清流。”
她的求生欲短暂下线,将顾玄好一顿夸赞,然后手腕一转,钢尺落到另一个长胡子的小人身上,单箭头对大长腿发射爱心:“我父亲很看好他,十四岁时便给我们定了婚事。”
“定亲后,顾玄以明经入仕,成了弘文馆的九品校书郎。”
虞晚舟从底下抽出一摞卡片,并排放在一旁,双线并行。
一群孩童坐在书桌前读书,长发小人赫然就在其中,虞晚舟借机为自己辩解:“至于我,九岁便入太学为公主伴读了,上辈子的我虽然成绩普通,但那是为臣的中庸之道,绝对不属于差生的!”
孟北尧哦了一声,脸上明晃晃三个大字:我不信。
虞晚舟哼了声,又抽出另一小摞:“这时候的你还在冷宫当文盲呢!”
画上,小暴君还不会喷火,她寥寥勾勒几笔,将他画得落寞瘦削,蹲在空荡荡的大殿擦地。
孟北尧看着画上的小人,很快移开视线:“这些跟顾玄有什么关系?”
虞晚舟嗔道:“背景,铺垫,哪有上来就没头没尾讲故事的!”
“那是你读书少。”
虞晚舟气结,钢尺敲着桌面:“这是你前世的人生轨迹,帮助你更好地代入角色、理解角色、成为角色!”
孟北尧冷漠道:“没必要。”
“我说有就有!故事是我讲的,我的每一张画都是大有深意的!”虞晚舟推开他的手,坚定地按照自己的步骤来。
她缓缓揭开下一页,画上是个落寞的褐眼女子。
暴君的生母是外族女,怀上龙胎时适逢部落反叛。先皇迁怒于她,将她囚禁在冷宫,她产下暴君不久便感染风寒,不治而亡。
暴君尚在襁褓中,靠忠心耿耿的老仆在冷宫中艰难长大。
直到数年后太皇太后薨逝,先皇忽然想起自己的这位六皇子。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他请来少师单独给他启蒙、授学,教之以天子之道。
再几年,先皇属意的两个皇子接连死于意外,临终前他不顾众臣反对,将皇位传给了暴君。
上位之初,群臣激愤,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个开蒙不过几年的冷宫长大留着异族血脉的便宜皇子成了南朝尊贵的皇帝陛下。
于是罢朝、施压、散布流言,连闭门礼佛的太后都迫于压力隐隐动了扶持其他皇子上位的念头。
暴君一概不理,罢朝的直接罢官,怠工的直接流放,动作大一些的,一概杀了清净。
……
虞晚舟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第一次这样清晰地回顾暴君的童年,撇开不为外人所知的细枝末节,这样的人生脉络已让她感到难过。
暴君登基时不过十五岁,离他开蒙也就四五年光景,前朝动荡各怀异心,除了铁血镇压,他一个绝望的文盲又能做什么呢。
虞晚舟心酸地想,原来杀人如麻只是他穿的保护色。
瞧,摆脱了帝王身份的孟北尧是多么情绪稳定细致耐心,这才是暴君原本的面貌。
他必定是感知到自己前世身世惨淡,才抗拒自己说下去,他心里必定不好受的。
虞晚舟深深动容,握住孟北尧的双手:“陛下,我……”
“啪。”
孟北尧一巴掌拍开她的手:“你废话怎么那么多?什么时候能进正题?”
“……”
虞晚舟狠狠一捏拳头,刚刚升起的怜爱滤镜轰然破裂。
暴君就是暴君,让人无时不刻不想揍之而后快。
她深吸一口气,刷刷刷一连揭开三张小卡片:“喏,他升职了,你登基了,我回家了。”
刷刷刷又三张:“他贬贬贬你杀杀杀我哈哈哈。”
“成婚,劫亲,杀爹,黑化,刺杀,噶。”
虞晚舟绷着脸抬头:“没了。”
孟北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