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秦妈妈已经去侯府劝解,并表示不追究了吗?谢玉寻有些头大,她可不想在以后的岁月里天天沉浸在侯门宅斗中,更不想真的变成一个武林高手。二姐姐谢玉辞,今年刚刚十三岁,谢侯夫人唯一的嫡亲女儿,不谙世事,未知疾苦,未免骄纵了些,但本性绝对不坏。这不,只是吩咐仆从打了自己一顿,并未真的下杀手。
谢玉华彻底睡不着了,心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一味地使用武力,未必能从根上解决问题,不如听从阿母最初的教导:“以柔克刚。”想到这,立刻唤丹朱去取笔墨纸砚。
丹朱一听笔墨纸砚就头疼,苦着脸道:“少主,家主吩咐,您要好好调养身子,不能操劳,读书太耗神了,不如您再睡一觉。”
谢玉华无奈地翻着白眼道,“好丹朱,少主我不读书,少主就是想写几个字,写完就睡。劳烦丹朱姐姐帮忙跑个腿,去书房取一下笔墨纸砚呗。”
丹朱吓了一跳,急忙道:“少主,您别这样说,我去,我去,我马上就去。”边说边跑了出去,心下暗自庆幸,幸亏阿母不在,要是让阿母听到少主叫自己姐姐,必会重重责罚。
不多时,丹朱捧来了笔墨纸砚,谢玉华对着帛纸有些发呆。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基本了解了大虞国的历史发展水平。这是一个在21世纪的历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国度。谢玉华曾让顾六寻找来几本史书,意外发现在大虞国的史书中,春秋战国是有记载的,只是年代,人物,历史事件与谢玉华脑中的记忆有些出入,但大同小异,重要的历史节点和历史事件都完完整整地记录在册。只是,战国以后,天下一统的历史记载却完全变了。大虞国之前还有一个朝代,存在不到百年,后来因为暴君无道,群雄并起。当今皇帝的曾祖唐升乘势号召唐家族人揭竿而起,经过十数年拼杀,终于在某一天推翻了暴君。然后在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被黄袍加身,一举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传至现今,刚逾百年。
半年来,谢玉华在和仆从的聊天中,在去家塾的路途上,眼观,耳听,初步摸清了大虞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军事发展水平,文化发展水平。单说文化发展,家塾里目前教授的课程依然以六艺、辞赋、诸子百家为主,尤其注重辞赋,政论文和传记,后世如明星般璀璨的唐诗宋词尚无影踪,但大虞朝廷设立了专门的乐府机构收集民间诗歌,杂言体和五言体已初露端倪。
丹朱愣愣地看着谢玉华在帛纸上写了四行字,口中还念念有词,“对不起了,曹子建,借你的诗用一下。”写毕,殷殷嘱咐:“丹朱,还得劳您大驾再跑一趟,把这封书信送到侯府,就说我心血来潮,写了一首诗,呈给侯爷品评。”
“侯爷?”丹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侯爷就在我们兰宅,不在侯府呀。”
谢玉华微微一笑,“等你把这封书信送到侯府的时候,侯爷也就在侯府了。”
根据谢玉华的观察,谢侯爷虽然是个侯爷,是谢府的家主,但是却拿捏不了阿母,每每和阿母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刻意讨好。阿母昨个一夜未眠,神情倦怠,刚刚又生了气,谢侯爷必定不肯多留。看看快到午膳时间,应该在回府的路上了。
然而,谢侯爷并未回府,而是去了官署。大虞国都城原在长安,五年前为避北方戎狄侵扰迁到东都洛阳。与此同时,本来在宫中充当侍从和文书工作的尚书一职日益受到皇上的器重,部分大臣得以以中朝官的身份而受命领禄尚书事,尚书自此开始分曹治事,成为辅政机构,与外朝的三公九卿一起管理政务,既有分工又相互制约。
谢谦深受皇恩,三年前荣领尚书一职,由武将成功转型为文臣。转型成功之后,谢谦却常常深夜辗转,难以入眠。大虞子民都知晓,当今圣上沉迷修仙,热衷炼丹,国家大事皆由太子及丞相裁夺。太子未及弱冠,年少未免耽于享乐,朝政实际握于丞相手中。再加丞相是皇后之兄长,太子之舅父,一时权倾朝野,无人能望其项背。三年前的某日,虞帝心血来潮,微服出游,发现虞国百姓只知丞相,不知皇帝,大为不悦,回宫后便重整了尚书署。
谢谦起于微末,少时曾是太子府中的一名马车夫,因车技高超,被当年的太子,现在的皇帝看中,成为一名在战场上为太子驾车的驭手。后来,踩了狗屎运,在战 场上为太子挡过刀剑,当过人肉盾牌,从死人堆里背出过太子,从此凭着汗马功劳,一步步走到封侯拜相的人生巅峰。
虞帝常常感叹:谢谦此人读书不多,但作为武将忠肝义胆,忠君爱国;做为文臣勤政务实,公正廉洁,实乃国之重器,朕之肱骨。其实,谢谦谢侯爷心里明镜似的,圣上之所以如此器重自己,关键在于自己在朝中不参与任何党派,只忠于皇上一人,这是他发迹的根本,也是今生唯一可以倚重的筹码。尽管如此,进了尚书署之后,谢谦依然颇为头痛,某些政务牵扯过多,多方利益纠葛,委实是不好裁决。
处理完政务回到侯府时,已是戌时。刚进府便有仆人禀报,长公子回来了,正在等侯爷一起用膳。谢谦心里生出一丝喜悦,面色却如常。唯一的儿子谢清,自小便立志从军,在边关一待就是五年,好不容易使了点手段把他调回洛阳,他还不高兴,见天驻扎在军中,一月之中能见个两三次已经是喜出望外了。最近却不知怎么了,前天刚回来,今天又回府,莫不是有什么事吧?这样想着,便加快了脚步。
进了膳厅,夫人崔氏正拉着儿子的手高兴地说着什么,见他进来便住了口,起身微敛衣裙,施施然施了一礼,柔声道,“侯爷回来了。”
谢谦微抬眼看向夫人,眉如远黛,目如点漆,面容略显圆润,自带一种雍容之气,只是人到中年又生育两个孩儿,眼角眉梢不免带了些岁月的痕迹。
“夫人,不必多礼。”谢谦一边任仆从褪去披风,一边淡声应道。
“儿子见过父亲。”长公子谢清起身,抱拳躬身施了一礼。
谢谦抬头见儿子剑眉星目,风姿俊朗,远胜自己当年,心内暗生喜悦,面上却不着痕迹,只点点头道,“嗯,准备用膳吧。”
一应仆从见侯爷回府,早就摆好了碗箸,众人更衣盥手毕便依次入座,整个膳厅只闻碗箸声,不闻谈笑声。
夫人崔氏出身于文臣之家,尤重礼节,主人是主人,奴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