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从楼梯上滚下来的过程很具必然性。
走路眼睛盯着手机不看脚下,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滚下去了。
她的意识在连续的翻滚中,渐渐消散。
最后竟然模模糊糊的想,自己滚下楼的这个画面,如果用电影镜头拍的话,应该先是一个脚下踩空的特写,然后从下往上的仰视角度拍自己急速滚下,最后在空中俯拍一个全景,血泊中的自己蜷缩着身体,在楼梯一角,随着不断上移的镜头,越来越小。
如果有背景音乐的话,应该是缓慢低沉又悲伤的调子,就各种悲伤电影里常用的那种。
这画面,可以是一个人物的结局,也可以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事实证明,这画面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醒来时十月感觉自己在淋雨,整个身体还是蜷缩的。
她想,难道自己被抛尸了?
虽然自己是个没人管的可怜蛋,但也不至于被抛尸荒野吧,怎么也应该在医院啊。
手指可以微微动了一下,蹭到黏腻的泥土,十月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外面雨还在下,她听见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
“难道真被扔在荒野里了吗?真难受啊,如果能洗个热水澡就好了。”十月想。
渐渐的雨小了一点,雨滴偶尔落在头上,有风在吹,带着泥土的气味,一股清凉从林间穿过,好冷,但是味道真好啊,是大自然的气息。
难道我要腐烂在这里吗?
十月眯着眼睛抬起头。四周灰蒙蒙,像是刚要天亮的样子。
“有人吗?”声音不大,很沙哑。
可这声音太陌生了,十月怀疑是不是自己发出的。
又叫了一声,这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粗粗的喘几口气。或许是发烧了,嗓子出了问题。
隐约有一点声音从远处传来,似乎在叫什么。但是细听又听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出来了,一丝暖意笼罩在身上,十月昏昏沉沉又醒来。
这一次她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是一个山沟,一侧是大大的陡坡,一侧是陡峭的悬崖。
看着悬崖的那一侧,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一个人影,被人一脚踹出去,整个人直接从山崖坠了下来。
这个画面一闪,十月身体不自觉的发抖。
这是她的想象,还是她的记忆?
意识到什么,十月看了眼自己的手和衣袖,这不是她手,也不是她的衣服。
难道真的像自己曾经幻想的那样穿越了?
但是为什么没有这具身体的任何记忆?
已经顾不得想太多,身体的疼痛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找个暖和的地方,反正不能在这里等死就是了。
身体真的很疼,眼睛都不想睁开,尤其是左手手臂,整个胳膊都很疼,不敢用力,希望不是骨折了。
十月拽着周围的野草和矮树树枝,努力坐了起来,视野更好一些。
只是,这一看就是一座荒山,野草野花遍地,空气清新,一股若有似无的薄荷味道,混合着自然的花香,萦绕在周围。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吧。
也许是原身身体好,除了疼的不敢动的左臂外,身上有其他的擦伤,倒不严重。
她顺着野草和一些矮树枝,一点点爬上长坡。爬出一段路,隐约听见不远处有□□声传来。她犹豫了一下,费力的向着声音处爬了下去。
如果是个人类,那么至少有个同伴,如果是动物,那么至少有口吃的啦。
山沟里是一个女人,距离她摔下来的位置,只有几米远。
女人弓着身子,低垂着头,身着一身绛紫色的与袍子,身下的衣服上因为沾染了大量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整个人奄奄一息。
“喂,你怎么样?”十月问道。
女人似乎被她忽然出现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的往边上一躲,把半个后背留给十月,一看就是不想让十月看见她。
紧接着十月听见一声类似小婴儿的哭声。
“你……那有一个小孩儿吗?”十月努力站了站,但也只能靠着右手抓着灌木树枝蹲坐着。“我帮你上来,坡上有太阳,这边太湿冷了。”
十月没有等女人的回答,直接说。
这是一个刚生产的女人,十月看见她身下有血迹。她看起来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面容姣好,有眼下方一颗小痣,脸色蜡黄,仿佛只剩下一口气。
身上穿着的袍子,显得异常的空大。
“我先抱他上来吧。”十月伸出右手,指了指那个小婴儿。
女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侧身把一个用中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递给了十月。
“别让他见风。”女人虚弱的提醒到。
十月单手抱着孩子,身体不太稳,找到一块稍微背风的地方,把孩子放在地上。
回头告诉女人拽着身边的灌木,往上爬,她在边上拽着她。
就这样,十月爬一段把小婴儿放好,又走下来帮着女人往上走。
走到这一路,她们俩用尽了几乎所有的力气。
十月粗略算了一下,她们俩至少爬了三个小时。
而这三个小时里,竟然连一个挖野菜的人都没有。
空气里,除了微微的风声,就剩下两个女人的喘息声。
一路上偶尔哼唧一下的小婴儿忽然哭出了声。
女人勉强站了起来,找到坡上阳光最好的一处石头边上坐下,抱起了孩子,撩开衣服,开始给孩子喂奶。
女人身上的衣服,几乎全被血浸湿了。
十月不禁想,一个女人在荒山野岭生了孩子,又和她一样爬了几个小时的山,还有力气喂孩子,是不是所有的母亲都有这样的本能?那自己的母亲呢?生下她就离家出走的母亲,应该不那么爱自己吧。
嗨,这都想些什么呀。
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