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演的成功完全在尼塔基雅意料之内,她赞美剧本的精巧安排,感慨音乐作曲如此深入人心,演员站在舞台上谢幕时,尼塔基雅也在包厢中站起了身,对着舞台上的演员深深地行了礼,代表着她对演员完美演出的赞美,以及对那两位200年前的传奇音乐家的尊敬,当她走出剧场时,一抹烟花绽放在她们头顶,那斑斓的色彩融入了尼塔基雅的瞳孔中。尼塔基雅注意到,在奥特广场上,两个正牵着手的身影格外熟悉。
“是那家餐厅的店长和他的爱人。”赫琳迪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上街时也见过他们,在圣诞节。”
“记得。”尼塔基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对情侣,耳边是烟花在空中绽开的声音,她突然脱口而出地问道“赫琳迪小姐,他们是否被称为爱情?”
赫琳地沉默了片刻,她凝望着那对爱侣,抓紧了手中的纸质物,对尼塔基雅说道“对他们而言,更准确地说是超越生死的爱情,你应该也听过,店长的爱人得过一次重病吧,那病简直堪称绝症,店长的爱人能活下来,便是创造了一个奇迹。”
也许是命运的垂怜吧。赫琳迪如此想着,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正在操纵着所有人的命运,操纵着这个世界,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过只是命运早已书写好的剧本。不过,这究竟是命运的垂怜,还是命运的不甘心呢?
“人族的感情,真是太奇妙了。”尼塔基雅不禁发出赞叹,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人族复杂的感情有了浓厚的兴趣“竟然连奇迹都能创造,这简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
赫琳迪望着尼塔基雅,沉默了很久,终究没有说话,她静静地陪着尼塔基雅看完了那场烟火表演,和她一起回到了住处,她这才把一直捏在手中的纸状物递给了尼塔基雅。
“云瑟麦伯爵,您很快就要启程回到血族,谢谢您愿意让我参与到调查活动中,让我探知到了真相,从您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刚才在剧院门口我看您对那张海报很有兴趣,便向剧团的团长把它买了下来,希望您能收下。”
尼塔基雅接过那张海报,让它贴着自己的心口,露出一抹温柔地微笑“赫琳迪小姐,谢谢您,其实对我而言,您也教会了我很多。也许这么说会有些冒昧,不过我想我们之间是否已经诞生了友谊?”
“当然,我们只是对方的朋友。无关种族,无关身份。”
在今天之前,尼塔基雅从未想象过自己能结识一位人族朋友,赫琳迪的存在和在人族的所见所闻打破了她曾经固有的思想,原来感情可以跨越种族,可以并肩而战,甚至极致的感情可以跨越生死。也让她明白,同为友情,赫琳迪和爱达妮尔却是不同的存在,尼塔基雅对爱达妮尔所产生的友情类似于守护,而她和赫琳迪之间所产生的友情更偏向于并肩。
爱达妮尔……想起爱达妮尔,尼塔基雅看向面前的赫琳迪,困扰之情再一次包裹了她,有关于尤涅科的事她同时隐瞒了两位朋友。身为尤涅科姐姐的爱达妮尔和尤涅科的爱人赫琳迪,以及知道一切真相的尼塔基雅,三人被命运的丝线紧紧缠绕在了一起,尼塔基雅觉得那根丝线仿佛勒住了她的脖子,沁入皮肤,刻出了血珠,明明空无一物的肩膀却变得沉重无比,她第一次心中有了挥之不去的负担,却找不到任何人倾诉。
回到血族前的最后一日,尼塔基雅没有睡好,倒不全是因为尤涅科,梦中还出现了毕夏普.洛奇的脸,那人满脸血痕地站在尼塔基雅面前,脱下自己的手套,然后开始一片片地撕下脸上的皮肤,露出血红的肌肉,他一边狞笑一边走向尼塔基雅,反复重复着一句话“你真的以为自己赢了吗?千人千面,百人百性,你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我。”
外头天光大亮,尼塔基雅猛地睁开眼睛,她在被窝中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右手下意识摸向枕头下那把匕首,这把匕首是研究院的石像鬼被触发警报时,她趁乱藏进怀里带出来的。每次只要握着这把匕首,总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心情逐渐平复后,尼塔基雅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毕夏普真的已经死了吗?那么一个贪慕权利,追求永生的男人,怎会心甘情愿自杀?他死的太过轻易,让尼塔基雅完全没有真实感,她忍不住大胆猜想这次的死亡是否也是毕夏普庞大计划中的一环,她依旧是他不愿意放手的猎物,可根据后来的调查报告来看,毕夏普的确已经在那个时候断气了,而且奥特研究院坍塌后,也没人见到他从废墟里出来……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是她作茧自缚,被困在了毕夏普的阴影中了吗?
直到跨上回程的马车,和赫琳迪道别后,尼塔基雅依旧还在回忆自己的梦境,她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边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边觉得困意始终挥之不去,阿诺德坐在她对面翻看着手边一卷卷的羊皮纸。
“人族宫廷的反应倒是迅速,公关能力果然是一等一的,一卷羊皮纸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之前那嚣张的气焰灭得可真够快的。”阿诺德注意到尼塔基雅始终没有反应,他放下手中的羊皮纸,注意到尼塔基雅已经倒在了对面的座椅上睡熟了,阿诺德凝视了她片刻,才缓缓叹了一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了对方身上,他摸了摸尼塔基雅的头发,轻声说道“干得不错,辛苦了,尼塔基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