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式两份的双人餐,分量不大,送餐的阵仗倒不小,甚至用的餐具都不是一次性。
纪娴玉看傻眼,仇富的泪水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这就是富人吃外卖的阵仗吗?而且难不成,拉斐尔还给她准备了她那份?
纪娴玉的目光直勾勾且不加掩饰,雷恩斯并未在意,在上完最后一道菜后,他简单地与送餐人说两句话,目光这才落在她身上,平静绵长。
餐厅灰色地砖与厨房洁白无瑕的地板天然有着一道隔阂,就像是将她与拉斐尔分割开,各吃各的。
纪娴玉从来没想过吃顿晚饭都能整出这么抓马的事情,送餐人来得那么刚好,宛如掐准了时机,这要是狗血泰剧,岂不是要在他和她身上闪现三个来回的镜头,着重强调此处的重要性。
不是,这个男人这么小心眼的吗?既然都已经叫外卖了,为什么还要她做饭。
雷恩斯拾起手边的红酒杯,淡声说了句:“Bon appetit.(祝你有个好胃口)”
纪娴玉:“……”
攥着筷子的中国女人,狠狠用力了。
本以为这顿饭会吃得格外安静,高脚椅还没坐热,餐桌前的雷恩斯却发话:“关于你的时间安排,我觉得并不合理。”
“基于你一周的表现,我对你是否需要这份工作表示怀疑。”
他说得太官方,跟英语四级考里的腔调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再加上他这番话的内容,差点让纪娴玉呛到。
他可以怀疑作为打工人的她是不是总爱浑水摸鱼、带薪划水,但不能说她不需要这份高薪工作吧。
纪娴玉喝了口可乐缓过来,吞咽唾液,郑重其事地解释:“先生,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只是这次——”
雷恩斯打断:“我不想听你解释,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纪娴玉:“……”
雷恩斯:“每周一到周日,你除了演些边角料角色,剩余时间在做什么工作?”
“以前的话是到处投简历蹲横店,现在我有非边角料角色了。”纪娴玉着重强调‘非边角料角色’这个词,不忘强调:“剩余时间很灵活,随叫随到。”
雷恩斯意外,侧目乜她:“如果这不叫边角料角色,那还有什么叫边角料?比如?”
这番话无异于何不食肉糜,纪娴玉还没来得及回答,雷恩斯沉吟片刻,便自答说:“演任人踩踏的尸体、某个挨打的武打替身、和灰头土脸的小村姑吗?”
不得不说,拉斐尔先生在她眼里虽然是万恶天龙人,但联想出的角色倒是挺接地气的。她并不想承认,自己的确演过这类的。
为了保护自己被戳穿的小小自尊心,纪娴玉没正面回答:“现在有了您这份工作,我已经不需要做这么累的事情了。”
“而且能获得好配角,也是多亏了您。”
相比起纪娴玉的献媚,雷恩斯的反应平静到令人发指:“哦是吗。”
“你很会甜言蜜语,但娴玉,我不是你可以随意糊弄的雇主,随叫随到这点,你并没有做到。”
这句话她的确没办法反驳,她试图狡辩:“这周我以为您很忙……”
雷恩斯继续问:“每周日固定的两小时,是用来做什么的?”
纪娴玉顿了下,与他如炬的目光相接,温吞说:“我有个补习班的活。”
这话跟暴露自己在外接私活没有区别,想起拉斐尔给她的固定工资,以及银行卡里那令人着迷的数字,纪娴玉急了,像小学生一样举手说:“我可以解释吗?”
雷恩斯垂眼擦拭手指,随手将餐巾扔在餐盘上,没说话,就是示意她往下说。
纪娴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在她以为自己说服对方之后,雷恩斯抓住了某个盲点,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对方给你一节课五百的补习费,甚至时间还是由你来定的?”
雷恩斯又笑了:“但凡是个钱多事少的工作,你总能抓住,纪娴玉,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能力。”
听着像赞美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纪娴玉脸皮厚,假装没听懂他的话,又说:“我负债累累,一天打三份工,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何况演好角色,就需要体验生活,对我而言,这么做简直是一箭双雕。”
“如果是我没有给您足够的情绪价值,是我扮演得不好,您提出来就好,我可以改。”
“在时间方面,我肯定得以您为准。”纪娴玉向他走来,温顺而识趣地收拾他面前的碗筷,嘴里叭叭一通义正严词的话。
洗完澡后,她换了身这里的无袖长裙,款式宽松,还有些偏大。一截臂膀露出,隐隐约约带着留香。
餐具相碰的声音清脆微小,纪娴玉收拾得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就像是做过服务员一样。
如果对这样一个油嘴滑舌,明显只懂谄媚、不干实事的女人而起恻隐之心,雷恩斯会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
可他不得不纠正她一个错误。
在她即将捧起餐盘时,雷恩斯轻轻按着她的小臂。
两股体温不一的肌肤相触碰,纪娴玉托盘的动作停在半空,下意识望向身旁的男人。他眉骨深邃,嗓音也符合外貌的低沉磁性:“我对情侣之间的玩闹并不感兴趣,例如吃饭约会看电影,又或者让对方做一些无足轻重感动自我的事。”
“I only have seual des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