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星稀,飞机划过天际。
颜晴没有追问晚上的事,她清楚除非有一天厉京安愿意主动告诉她,否则顶豪家族的八卦不要随便打听。
这件插曲过后,她很快倒头睡去。
坐在旁边的京安则在搜索脑中关于厉老曾经让人教导过的知识。
厉京安关于人的记忆时有模糊,只有在涉物方面才表现出可取之处。
比如书籍。看过的书她只需稍微一想仍记忆犹新。
原身排斥老师授课时不定时的互动和实践,他的配合度一般是0,可就算这样那些进了脑袋的金融知识也一个不落,倒是便宜了京安。
回忆这些内容的同时,她也在扭转过去的认知去理解这个时代的商圈。摒弃商人为末流的思想,深入金融资本的内核……没过一会,京安的眸光变得异彩连连,里面有惊叹,有感慨,也存有片刻恍惚。
直到一个不安分的脑袋偏了过来,胳膊感受到压力,什么恍惚感慨都烟消云散。
京安将旁边人的头摆正,继续深入。
没一会这人又歪到她这边。
一次又一次。
京安也一次又一次帮她复位。
然后颜晴抻到脖子醒来了。
“靠一下会死?”怨气比鬼还大的人问,顺便抓了下还在犯痒的胳膊。
起床气大的人脾气上头时,哪管旁边是不是平常畏惧的神经病,这一刻不跟对方同归于尽就不错了。
感受到杀气的京安机警地递过去一个U型枕:“这个好。”
颜晴还困着根本没心思再追究,一把拿过枕头戴上,下一秒又陷入黑暗。
京安眨了眨眼,往旁边挪了下。
十一点半飞机落地,一行人直接往酒店去。
颜晴睡了一路,直到回酒店才醒神,又马不停蹄地为第二天的戏做准备。
中途她还要了一份沙拉,一边举着根黄瓜,一边拉京安对戏。
不需要京安情绪代入,只要她念一下男主台词。
她承认时隔快一年没演戏,她很紧张。再一个,几个演员就台词、礼仪和情节逻辑简单过一遍就结束了,在她看来准备时间还是太短了。
所以京安也是第一次看到颜晴这种状态下的表演。
第一天的戏份就是女主对男主心态转变的重头戏。
陆棠绵在经历过三次出逃、遇险、被男主抓回来,心里已经认命,同时又因为这些纠葛让她看到男主对她的执着和占有欲,她恨他的爱是牢笼却又无法离开他,其中又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沉沦下去的黑色情绪,京安看见颜晴的剧本里用小字在旁边标记几个字:斯德哥尔摩。
男主奋战浴血的那一刻,女主已经分不清是希望他平安归来,还是战死沙场。但是在男主变成血人抬回来、满城百姓哀嚎声中,女主流下一颗眼泪。
颜晴指着这一处,“本来没有什么满城百姓的哀嚎的,直接就进入了女主担心对方,直接认爱的情节,”说到这里颜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但是我跟编剧探讨了一下,增加了一下女主的大爱观。”
因为看到了战火纷飞,知道男主的重要性,所以她才从小情小爱里挣扎出来,安心留在将军身边照顾他,剧情合理也不至于直接进入狗血爱情。
用颜晴说服自己入戏的话就是,除开这位男主私德有亏,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将领。
“那最后女主角会爱上将军吗?”京安问,完全代入情节中的她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
颜晴脸扭曲了一下,黄瓜咔擦一声断成两半。
“他最后死了,女主也就是我要缅怀他一辈子,所有人都在最后歌颂我们的爱情,全然忘记这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是怎么毁人名节,怎么从别人的花轿上抢人、还有那些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强迫……”
但是这毕竟是演戏,女主必须在和男主的诸多相处中进阶到至死不渝的感情,也许不是爱情,也许是宿命般的牵扯加深了那份撕不开的纠葛,总之是会让观众上头的情绪。
作为扮演者,颜晴有时候真的很心疼自己的角色。
她在心里骂了句狗男人,抬头看见京安比她还义愤填膺,气得眼睛都红了,冷冰冰地说了句:“男子都不是好东西!”
颜晴在这位入戏的少爷面前打了个响指,要笑不笑:“你说的对!”
厉家对她可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娶吗,不过两个人之间没有那么狗血而已。
“继续,”看了眼时间,颜晴催促道。
内心戏过后是皇帝下诏责问战况失利,她要以他夫人的名义接下圣旨,颜晴给京安展示了一下练了小半个月的礼仪成果。
可腰刚塌下来,京安就皱眉了。
也许这个人物是柔弱的,做的每个动作都要展现其柔美的一面,可天家圣旨,需隆重尊敬,容不得腰塌一瞬再直起。
京安出声打断了她:“正襟双腿下跪,应时刻挺直以示恭听。”
颜晴啊了一声:“剧组请的老师是这么教的。”
京安:“他错了。”
怕她还要坚持,京安连记忆里四大名著的跪拜礼都梳理出来念给她听。
颜晴是相信少爷的知识储备的,但是人家老师都教了要是她私自改了却没有在事前跟他沟通,人家会怎么想,一时没有立马改正。
京安抿唇:“你宁信他不信我?”
“不是……”
“那你重新练。”
“咱这是架空古言……礼仪有点不一样可以理解。”
颜晴一边解释,一边还要说服自己少爷之所以这么执着,都是因为不清楚人情世故里的弯弯绕绕。
京安皱眉,“你这样要是放在过去是会被砍头的。”
“……”
也不用这么狠吧,手里的黄瓜都不香了。
京安看她真不改了,肃着张脸给她示范了一遍什么叫跪如松柏,连挺立的腰身都透着股倔强。
结束时京安递给她一个“看明白了吗”的眼神。
颜晴眨了下眼,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