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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契(1 / 2)

幽暗的妖塔中,少年压抑的□□声难耐地从唇边溢出,原本无风的空间里旋起一阵微风,鲛妖油灯的火焰忽明忽暗,在少年身后的塔壁上印下他的轮廓。

谢惟攥着衣襟弯下了脊背,极力抗拒着血液中不可违背的妖力。

“谢惟,你怎么了?”芙笙扶住他,焦急地问:“可是哪里痛?”

莲花妖明明与她说普通人吞下妖丹没什么影响,只是会沾染妖气被当做妖物,可为何他看起来如此痛苦?

芙笙满脸泪痕不知所措,气恼地想,若是那莲花妖敢骗她,她定不轻饶了她!

“陆笙,你说过,你……你是来帮助我的……”谢惟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咬牙说出这句话,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

先是满月前的活血丹,再是满月后的妖丹……她到底是想帮他什么?帮他变回一个不人不妖,不容于世的怪物么?!陆逢洲为何费尽心思将他关在妖塔?那些人何时知道他不是普通凡人?

还有陆笙,他怎么能真的把她当成了一个小傻子?她这个小傻子比任何人都可怕!

“滚!”他愤怒地将她甩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他无法想象,陆笙是如何怀揣着这样恶劣的心思接近他,装作蠢笨天真的模样对他示好让他放下戒备,处处软弱,处处无心,却一步步逼他害他至此。

而她竟然在哭?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这不就是她想要的么?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血脉中的妖力烧灼翻涌,而他这般无能,只能在妖塔中苟活于陆笙这等卑劣修士眼前,他心中升起滔天恨意,怒极攻心,竟是吐出一口心头血。

谢惟瞪着她,原本苍白的双唇染上血色,墨绿眼瞳中满是恨意。

那恨意,在芙笙眼中仿若是一张血盆大口,要将她吞噬殆尽,骨肉无存,她从未如此被人憎恨,令她心神惧怕,她忍不住后退一步,不敢上前。

她想说自己不是有意令他误食妖丹,她只是想救他,可这话她自己都不相信,就像是她从来没想过害他失去父母亲人失去原有的命运一样,纵然是她无心,结果他都因她受难。

“谢惟……”芙笙白着脸蹲在他身前,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她伸手想要为他擦去唇上的血,却被谢惟咬住手指。

这是他第二次咬她,而这次,他是清醒的,他太过清醒面前的人是如何的可怕,是怎样的杀人不见血,他恨她,更恨被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妖塔失去自由的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芙笙的手指很痛,可就算是痛到流泪不止,她也硬是忍着一声不吭,直到血肉模糊,谢惟无力地松开了口。

这是她应得的,她想。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羽钗从松散的发髻上掉落,忽而令她福至心灵,想起丹鸟一族虽不比九重天的凤凰族,却是人间最为祥瑞的灵鸟,其灵气对应人间生杀,凡人生,见丹鸟为祥,寿终正寝,见丹鸟为瑞。

丹鸟一族灵气不凡,羽钗由丹鸟十二片最具灵气的额羽所炼化,灵气之力,生杀在一念之间。

她拾起羽钗,指间热血印染其上,瞬间被吸收。红光大盛,羽钗月牙形的轮廓在红光中幻化成一把精巧的墨色长弓。

“丹筇!”芙笙念出二字的同时将一丝灵气注入,为羽钗命名。

识主血气,灵气相通,丹筇周身红光化作千万缕红线般没入芙笙的身体,认她为主。

她一手持弓,一手勾住弓弦,天生火灵的灵气附着在火属性的丹筇之上,如同星火燎原一触即发,火焰幻化的光箭搭弓而上。

芙笙心中所念为生,法器与她心意相通,箭上的灵气之力便带有会回还生机的力量。她瞄准谢惟,这一箭就算是不能让他摆脱妖丹恢复正常,也能保他身体不被妖气侵害,心智不会被妖气污染。

见她如此,谢惟却是心中一凛,陆笙要杀他?

芙笙见他紧张戒备,安抚道:“别怕,很快,不会疼的。”

谢惟一愣,被她气笑了,她这是在说这一箭会令他当场毙命,不会痛苦?那他还真是要谢谢她了!

父皇死后,他受尽耻辱苟活至今,既然上天要他在此毙命,死又有何惧?他闭上双眼,昂起头,引项受戮。决定受死的这一刻,他想,也好,如此也可以和父皇团聚了,先前若非是记挂母后,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坚持到现在……

鲛妖油灯在丹筇的火光下火焰式微,如同缩起了身子匍匐在地般,暗淡光影之下,谢惟原本映在塔壁上身形轮廓渐渐缩小,最终化形。

母后……是了,他还有母后……母后还在等着他……他不能死……

化为妖身的谢惟仿佛又回到那年的海棠花树下,妖身带来陌生的感觉,让他很排斥,无法适应,可这一次,他没能看到母后朝他奔来的身影,没有人再将他抱在怀中安慰。

为了母后,他还不能死!

谢惟猛地睁开双眼,墨绿色眼瞳暗光浮动,他以方才吐出的心头血为引,将一丝心脉化出,打入芙笙的心脏,将血脉与她相连。

“谢惟,你,你你……”芙笙语无伦次,“你你你变身了?”

她放下手中的弓,光箭瞬间消失,丹筇恢复成羽钗的模样插入发髻。

眼前的谢惟,竟变成了……呃,秃尾巴小白狗?

小白狗耳朵尖尖,嘴巴尖尖,浑身毛色雪白光亮,一双深绿色的眼瞳圆溜溜的,真是……太可爱了!!!比头大角硬凸眼睛大嘴巴的开明兽可爱一千倍,一万倍!!!

芙笙心脏紧缩,感觉像是被击中,骤然一软。不过,好像刚才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进到她的心脏了,热热的,和她的心脉交缠在一起,痒痒的,让她呼吸都要停滞,脚尖忍不住蜷起。

她半跪在地上,俯下身子凑近去看。

小白狗,哦不,谢惟冷冷地看着她,一只小爪子搭在她的膝盖:“低头。”

明明变身的人是他,可他却仿佛比她还要镇定,嗓音是一贯的冷漠倨傲,令人无法抗拒,芙笙本能地低下头。

谢惟与她以额相抵,道:“以吾之名,与而结契,愿以此身为奴,为主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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