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
小荷拼命点头,心下已是感激不尽,“公子的话我定带到。”
待小荷走后,鱼沉将画像收了起来,回了里屋才想起她送来的木篮,又只得出去,打开原来是一件对领长衣,银鱼白色的底子,远瞧瞧不出来,衣上还绣着锦鲤游叶的暗纹,栩栩如生,做工甚是精细,他瞧得出神,未见有人前来拜访。
“哪家姑娘送的礼,瞧得这么认真?”
鱼沉赫然抬起头,晴风朗日下,记忆里的少年郎,身形修长,着一件星蓝色长衣踱步而来,一张原苍白的脸,正微微泛红起来,他立在香樟树下,只那一笑,便能让明绿的荷叶骤然失色,就此眸光再无其他。
“凭哪家送的,总比某人空手而来的好。”鱼沉语气淡淡,嘴畔却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文逸越走越近,最后立在离他不过七八存的地方,随后垂下羽睫,似是无比在意地看了眼他手上提的东西,随后笑声双靥,语气比从前温然,“你怎知我没礼送你?”
鱼沉抬眼,见此他模样,心下已是软得一塌糊涂,玩笑似的目光,让人眉心一动,“你来便是礼。”
文逸听后甚是高兴,又斜眼故作思量,片刻后,他问道:“都说逢节必送礼,我既送了礼,你要送什么给我呢?”
“无礼可送,你既来了,也看了,快回那度玉山吧。”鱼沉说完就要转头回屋,他有意无意地戳文逸的心,文逸果然急了,拉过他的手,“可不许走,度玉山有什么好玩的?走,我带你去别处。”
“你不回去?”鱼沉果真停下了脚步。
“好不容易盼个节,今日只你我二人。”
“那可不行。”一向拎的清事的鱼沉,言辞恳切,“我不能走,过节才好赚钱,铺子没了我还怎么转?”
文逸拉着他进屋换衣裳,春风满面,笑声朗朗,“那今儿卖的东西我全包了!”
今儿外出,文逸只唤了小厮留云一人,再两匹马,正停在京城的大相国寺,二人一路步行至此处,文逸目光朝鱼沉示意,“咱先进去拜拜佛。”
大相国寺此时已是如山似海,二人领了香,在人群中不断穿梭,文逸偶遇贵门好友,又不得不停下寒暄几句。
“哟!这不是咱江家公子吗,你也来拜香啦!”
文逸转过头,见是忠端伯府的三公子,一旁跟着个从未见过的姑娘,忽地明白些许,同史三笑道:“是啊,跟我家几个小厮过来拜佛,这是你家娘子?”
史三怔了怔,瞧身旁姑娘笑容难藏,忙道:“说笑了,这是我家使女,我家娘子正在里头拜佛呢!”再瞧那姑娘,笑容顿然凝住。
二人心照不宣,寒暄几句便各自离开,鱼沉跟在他后头,似有怨意,“你不是带小厮进来拜佛么?小厮人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文逸打趣他,鱼沉瞥了他一眼,在他面前,他从未有过任何忌讳,直言直语道:“你怕是失心疯了!”
文逸不以为然,仍乐呵呵朝前挤,“你不明白,小厮小厮,便是服侍之意,哪儿又说错了?”
文逸言外之意呼之欲出,鱼沉心急地要攥拳锤他,一抹日色照在他泛红的耳根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口出妄言,当心拜佛不灵。”文逸动作飞快,一阵傻笑过后,在他的拳头落下之际,人早跑远了。
约莫一刻钟功夫,二人终于立在佛前,面上皆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滚落。
文逸喘着粗气,似在回复命运般,转视一笑,“小鱼儿,该我们了。”
鱼沉双手合十,心下已做回应——我佛慈悲,我在此虔诚许愿,愿他官运享通,仕途无忧,愿他阖家圆满,平安一生,愿世间海纳百川,再无口诛笔伐。
文逸亦在此跪身佛前,无比虔诚——愿他喜乐顺遂,愿他与我相知相伴,一悲一喜我皆知,愿世间予我们一方之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噢,他是荣州正南铺的大当家,他的名字叫鱼沉。
二人拜佛毕,有小和尚走过来予他们香草袋,并祝道:“二位施主在此虔拜,佛有香袋,愿佛祛除你们心中杂念,百岁无忧。”他们接过香袋,文逸忙又双手合十,垂首拉长了声音:“多谢佛赐,阿弥陀佛。”鱼沉一旁见之,忍俊不禁。
小和尚倪了他一眼,“两袋香共两百钱,二位施主请往外走交与主持。”随后扬长而去,留下他们原地一时怔愣。
拜完了佛,留云单骑一匹马,另一匹马坐着余下二人,鱼沉问他:“咱这是往哪儿去?”
“城郊有处避暑山庄,虽未到时节,也有另一番热闹,抓稳了——”文逸一甩长鞭,听风声呼啸,“驾——”
他们在马背上一路颠簸,眼及之处,是一望无际的山川绿野,又穿过蜿蜒曲折的无数山岭,见万千山崖高耸入云,溪流从此处冲越,盘绕山行,九曲十弯,如碧绿裙带围系其间,一直飘入来时的平原,鱼沉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紊乱的心绪如此时“扑哧”的风,杂乱又澎湃,文逸的声音如此安稳,“小鱼儿,抱紧我,咱要上山喽!”
一刻钟后,他们终到此处,留云熟练地将两匹马带去一旁马棚歇息,鱼沉立在山庄前,抬眼可见上方木匾上,撰写的四个墨字,口中喃喃:“明月山庄。”
四周葱郁秀丽,遍地的松竹横斜旁逸,任其自然长势,山庄于山腰间,无数白雾弥漫,仿佛置身云中仙阁,文逸领着他往里走,又忍住向他介绍,语气甚为傲意,“这地方我前日来探过,真真儿是一块宝地,京中知道的官宦不多,庄主说,这儿多是城郊外的人过来,这时节凉爽,来得正是时候,又逢过节,晚些时还有篝火宴,咱今儿不醉不归!”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山庄迎厅,庄主早已静侯多时,忙上前笑脸相迎,“哎呀!早闻公子要来,快请,快坐,来人呐!斟酒!欸这位想是公子的好友?”
文逸含笑回应:“好友才到京不久,正碰上过节,带他过来见见世面。”言毕,鱼沉甩了他一双白眼,自顾坐下后,小厮前来斟酒,庄主见此景,亦未细想,仍乐呵呵道:“二位公子来得巧啊!等晚些时,山庄有篝火宴,再吃全肉宴!再有我们这儿独有的泼水迎客,保二位玩得尽兴!”
“嘶——”鱼沉放下酒盏,眉拧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