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薄雾未散,喧嚣了一整夜的登天阁陷入沉寂中,阁外亭台水榭收拾干净不见一人,整个仿若一座死城。
微凉的寒风被抵挡在窗外,打搅不到满室静谧,垂纱之下隐约可见女子妙曼身姿。
她此时睡颜是恬静,还是忧虑蹙眉?
这个问题叶将离想了一夜看了一夜,直到第一抹天光探进屋内,像是收到什么信号,他起身轻手轻脚靠近。
薄纱掀起,女子瑰丽容颜映入眼帘,一只手探向女子脸庞又在触到的前一秒顿住,指尖伸直又卷曲,可见其主人内心纠结。
罢了。
叶将离收回手,连那声叹息都是无声的,心怕惊扰了榻上之人。
寻找兰宁溪的每分每秒他都备受煎熬,她怎么这么不听话,为什么要乱跑?后面他想,他不该怪她,是他不好,是他没有看好她,他为何要让兰宁溪离开他视线?
叶将离手拂过乾坤袋,里面有一副镣铐,是他准备找到她时给她戴上的,可真正到了这时候他又舍不得了。
罢了。
第二次无声叹息,叶将离深深看了她一眼后退出房内。
不知过了多久,兰宁溪眼睫轻颤醒了过来。
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她这是在哪儿?
她很快想起自己身处登天阁,昨夜、昨夜她见到了叶将离!
兰宁溪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没有,他不在,难道是她的一场大梦?
心急火燎下榻,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要出去求证,一打开门就在守在一旁的青梅不解的看着她。
“娘子?”
“他人呢?”
“叶公子一早就走了,特意吩咐奴们不得打搅娘子。”
兰宁溪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晓得了。
“娘子可要沐浴?”
得到应允后青梅吩咐人提来热水,热水灌满浴桶,恰逢青梅带一个小丫头整理好床铺,她促狭道:“叶公子看着文质彬彬没想到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娘子受累了。”
兰宁溪视线扫过小丫头手里的床褥脸色一红,昨夜叶将离将血用在了这处,虽是顾虑周到她心底却止不住的别扭,催促小丫头快走来个眼不见为净。
青梅只当她初次面薄,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奴家服侍娘子沐浴。”
若如此定会被青梅察觉端倪,兰宁溪索性扮作羞涩一口回绝:“不用。”
沉浸在热水中,兰宁溪捂脸,快忘掉快忘掉!
沐浴更衣出来,青梅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上前,兰宁溪知晓那是什么,接过几口喝下,末了以帕掩口努力压下那股苦涩让自己不至于当场给吐了。
这等地方不欢迎子嗣,当然也有规避子嗣的法子,最好的就是在事后来上一碗避子汤。
青梅将碗搁置在一旁,取来干帕子给她擦拭湿发,饶是昨夜因为见到信赖之人的缘故睡得不错,在这轻柔的力道下仍是脑袋一点点的昏昏欲睡。
“娘子可要再歇息一下?”
“嗯。”
青梅扶她上榻放下帘子,很快屋内只余兰宁溪一人的呼吸声。
再醒来已是日暮西垂,橘黄余晖铺撒在地面,兰宁溪望着愣怔出神,缓过睡得太久的那阵头晕目眩,回过神来,不知青梅已站在身侧多久。
“娘子,朝歌娘子相邀。”
来登天阁许久,兰宁溪还未曾见过同在西阁的朝歌娘子,带着几分好奇,任由青梅梳妆打扮领她前去。
“暮雪娘子请。”侍女推开门,在青梅进门时展臂拦住:“朝歌娘子只请了暮雪娘子一人。”
兰宁溪侧头看去,青梅并没胡搅蛮缠,乖乖退至一边,和那侍女一人守在一侧。
门缓缓阖上,兰宁溪收回视线。
桌案旁,一灼眼红衣女子端坐,涂了丹蔻的手指不疾不徐点燃刚制成的香:“妹妹快坐。”
轻烟缭绕,兰宁溪拧起的眉舒展开,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甜腻,淡雅的清香反而让人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
“那位叶公子好生俊俏,妹妹也是仙人之姿,可惜姐姐没见到你俩站在一处,想来必是十分相配。”
兰宁溪感到几分奇怪,身处此等地方之人客人不是如那流水过?这语气怎么这么像磕西皮,是她误会了吗?
“姐姐说笑了。”
朝歌歪头掩嘴一笑:“就当我在说笑吧。”
“初次见妹妹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
朝歌起身去妆匣取来一只鎏金缀玉簪欲给她戴上,兰宁溪躲了下,朝歌面露受伤:“妹妹不喜欢?”
不愧是艳压东阁的大美人,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兰宁溪撇开脸:“喜欢。”
美人这才笑开给她戴上,端详着:“好看。”
簪上发簪美人不进反退,温热吐息在耳侧,耳垂传来濡湿的感觉。
兰宁溪像只受惊的猫瞪大了眼,意识不过脑推开美人。
“你……”
朝歌连连摇头:“妹妹这般不知事的样子准备如何骗过那些个人精?”
兰宁溪心里发凉,转瞬间又镇定下来。
朝歌挑眉问她:“妹妹不怕姐姐告诉吴妈妈?”
“姐姐单独试探于我,得出结论后没第一时间去找吴妈妈,我便明白姐姐意不在此。”
朝歌姗姗落座,软骨头似的瘫在座椅上,显出几分慵懒,兰宁溪觉得,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朝歌。
“我知你那小情郎想救你,叫他不要轻举妄动,这登天阁,不像你们看到的那般简单。”
兰宁溪眼波微动,只听她继续道:“上一任暮雪是巨灵派派来的细作,许是发现了什么,连同接应她扮作侍卫的人一同被吴妈妈揪出来铲除了。”
初初听闻此事时兰宁溪就隐隐察觉出一丝不对,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姐姐也是仙门之人?”
“那些仙门大派规矩繁多,没意思。”朝歌翻看指甲,在她眼中还没她新涂的丹蔻来的有趣。
“你只要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