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心里还是更怀疑沈梨,犹豫着说:“……这不能吧。”
程意安以为他在拉偏架,狠狠剐了他一眼:“可顾禾白隐瞒证词了啊,你没发现,最后一次见死者的不是助理吗?”
她拿出拍照记录的线索卡:“凌晨两点,顾禾白是进过死者房间的。”
许奕这下是真惊了:“你怎么不早说?”
程意安:“还不是怪你。一开始带节奏带得飞起,我还以为是林眠。”
她补充道:“说不定就是他凌晨补刀死者致死的。”
话题不知不觉被逐渐带偏,沈梨抿了抿嘴,没主动说什么。
程意安的思路明显被谢苏年影响,为了投她还是谢苏年和许奕来回拉扯争执。
场上局面很清晰,许奕投她,程意安投谢苏年,孟跃中立,两人各一票,只要她投了谢苏年,这局就输不了。
局面明明对她有利,提笔写凶手的时候,沈梨却迟迟下不了笔。
指节弯曲,靠近黑色墨水笔的那一侧沁着丝丝凉意。
僵在半空。
不知过了多久,店员抽走她写的内容,清了清嗓子:“各位,那我开始宣布结果了。”
方才的推凶环节,在场几位都争得很投入,闻言,不由得都坐直了身子。
窗户没有完全掩上,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时钟指针指向傍晚六点,日光被厚重的云层掩盖,沈梨听着声音,心不在焉地想,原来天气预报是准的。
微弱的雨声敲击着玻璃,靠近窗台的那侧脸庞传来冰凉的寒意,将室内本就紧张的气氛晕染得潮湿粘腻。
连呼吸都静了。
“我宣布。”
店员轻轻吐出一口气:“投凶错误,凶手胜出。”
.
足足半分钟没人说话。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刚才情绪最激烈的许奕。
他满脸问号:“凶手是谁?是林眠吗?”
店员:“是。”
程意安也懵了:“她证据呢?”
店员说:“被顾禾白藏起来了。”
“不是。”许奕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不理解这人为什么这么镇定,“你也太能演了吧,影帝。”
沈梨的视线跟着慢慢落在对面。
谢苏年看向窗外,似乎对自己精心促成的结果并不在意,半边脸庞被遮掩在浓郁晦涩的阴翳里。
漆黑的夜空中,数座参差不齐的灯光在城市尽头错落亮开,交相辉映,顺着玻璃切面在桌上撒下不规则的形状。
连同眼底所有浅淡的情绪一起——
无所遁形。
这个人。
明明赢了。
为什么看起来……还是不开心?
店员将剧本任务娓娓道来:“你们所有人的任务都是推凶,只有顾禾白的本不一样。”
许奕拧起眉:“什么?”
“他的隐藏任务,是替林眠顶罪。”
“…………”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陷入窒息的沉默。
这个本,这种隐藏任务,设置得太他妈离奇了。
店员替他们倒了几杯水:“顾禾白这个角色很特殊,和其他角色的行为动机都不一样。”
“其他角色的主要任务是洗清嫌疑,但他不是,他的目标只有救下林眠。”
许奕:“……”
程意安:“……”
最终,孟跃代表群众喃喃道:“这也太舔了吧……”
简直是在用生命当舔狗。
“对啊,这本怎么写的。”许奕完全不能理解,“顾禾白那个角色,估计完全没法玩吧?”
店员笑道:“也不一定。这位玩家玩得挺好的。”
确实,这种逆天任务,拿到的时候想必心里是相当无语的。
许奕看了身边人一眼,忍不住说:“……你拿到本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很烂。”
谢苏年重新看向剧本,停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看得我恋爱脑都要长出来了。”
许奕条件反射:“你不是吗?”
“……”
顾禾白这个角色的故事,说来其实也很简单。
是一场没什么反转、很传统的救赎文学。
生父还未获罪前,林眠曾经是顾禾白的高中同学。
那时候,她和所有女生一样,过着普普通通的校园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林眠从小就展现出一种超乎同龄人的特别吸引力。
她漂亮、有情商,天生喜欢玩弄心机,擅长用貌似无辜的清纯少女脸将所有爱慕者耍得团团转。
顾禾白也是这位万人迷鱼塘里的一条鱼。
他自幼父母双亡,被一对多年无子的夫妻领走。八岁那年养母意外怀孕,于是,被顺理成章送去福利院寄养。
自那以后,顾禾白就不可避免地过上了寄人篱下、战战兢兢的生活。
过度的敏感和内耗使他日渐寡言少语,看起来格外孤僻。在同龄人中,永远是弯着腰讨好、被孤立,被欺负的那一个。
无论怎么努力,也挤不进所谓的大圈子。
初中的某年冬天,顾禾白和往常一样替自己的“老大”买包子当早饭。
地面结着薄薄一层寒霜,反射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天气实在太冷太冷,怕早饭凉了对方会生气,顾禾白用皲裂的十指小心翼翼将包子揣在怀里,用尽全力往前奔跑——
只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包子就不会凉了。
那样,或许他们就能稍微对他好一点。
直到在转角处遇到自己曾经的父母。
他们怀抱襁褓里的婴儿,笑着逗弄。神情十足宠溺,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婴儿的咯咯笑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如同刀片,尖锐刺入他耳中。
顾禾白呆住了。
他曾经也被这样珍视地爱过,如今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