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兴阑珊,只是蒋菲兴致勃勃,就算没人捧场,她也自顾自地絮叨了许久。
送走庄梦妍,只剩下两人,蒋菲还在滔滔不绝地分享今天跟顾常延一起跳舞的喜悦,苏棠心底没来由地烦躁,蒋菲眼角眉梢的欢悦又刺痛了她,忍无可忍,她终究一桶凉水浇了下去“你被拉来挡枪,还在这里沾沾自喜是吧?”
蒋菲顿住,一双眼睛黑幽幽地看向苏棠。
她终于停下了嘴,良久才悠悠说道“十七八岁的少女,不就是会因为跟自己喜欢的人接触,而开心地欢呼雀跃吗?”
她没有生气,也不是反驳,她只是疑惑,又是一种莫名的疑惑。
江氏别墅,菲佣们都在收拾残局。
煎药室里,叫阿楚的十五六岁上下的清秀女孩正注意着药罐下的火,江媛坐在一旁对比着《本草纲目》检查药材。
“桔梗半夏汤——桔梗,半夏,陈皮各三钱,生姜五片,煎水二杯,成一杯服。没问题。”
阿楚一脸好奇地盯着她看“小姐,你说的是什么呀?”
“桔梗半夏汤,专治伤寒和阴阳不和,自从小产后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今天又感冒了。”
“那这药给马师傅看过么?”
“看过了”江媛笑着关上书,把药材包好放在案台上“马师傅说没有问题,等药罐里的药好了后,再把这新的煎上吧。”
突然,一菲佣敲响煎药室的门,说道“三小姐,夫人让你到她房间里去呢。”
江媛回“知道了”正想开门出去,却被阿楚叫住,只见这阿楚关上火,把药利落地倒出递给了江媛“药也差不多好了,小姐你一块带过去吧。”
行至顾念婉房门口,江媛轻轻敲门说道“母亲,您找我?”,门内便传来顾念婉略带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顾念婉依旧是白日会客的一身装扮,此时她正半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江媛端着药走去,顾念婉看见她手里的药后摆摆手,随意一指让江媛先把药放下“过会儿再喝吧,这中药这样苦,效果还不好,真是让人厌烦。”
江媛放下药笑道“母亲,良药苦口利于病,您可别跟小孩子一样。”
顾念婉揉了揉太阳穴叹气不答,江媛侍立左右知道母亲唤她前来肯定有事要与她说,于是也不多话,只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半晌,顾念婉才幽幽问道“听说你姐姐今天又来了?”
江媛微躬身,垂下的眼眸却忽闪片刻“是,只是母亲当时在会见几位叔伯,不便抽身,我就让姐姐先回去了。”
“之前来闹了那么多次,次次都好说歹说才劝得她走,你倒是有本事,竟然能让她这么听你的话。”顾念婉睁开眼,淡淡扫过江媛乖顺的脸。
头顶橘黄的灯光落下,让江媛的睫影覆于下眼睑,轻轻晃动起来,所有的思绪便藏在眼眸中,被人轻易窥探不得,只是面上还是一副诚挚的模样“哪里是我有本事,是姐姐心疼您,知道不能叨扰,就自己先走了。”
顾念婉冷笑一声“不枉你们之前是好姐妹,现在这么帮她说话,她若是真的心疼我,怎么会来闹那么几次,又怎么能狠心做出……”
剩下话被牙关急令挡住,慢慢化作顾念婉意味深长的眼神。
江媛自然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劝走了江嫣,如今这么说,除了要做样子,倒也有几分真心。
从前顾念婉待江嫣是怎样的情态,江媛都看在眼里,她着实没想到居然为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一个明显有蹊跷的误会,把她们两人这般深刻的母女情葬送地干干净净。
这样的前后落差,让江媛不知不觉皱起眉,只觉得匪夷所思。
顾念婉当真就坚信不疑这一切都是江嫣做的?还是说,总是要有一个替罪羊,来承载她失去儿子后蜂拥而至,汹涌澎湃的情感,哪怕这个人是她最宠爱的女儿,她都能让她们之间的亲缘情义化作那具胚胎残骸的陪葬品。
江媛有一瞬间的愣神,顾念婉便坐直身子,开始盘问她学校日常“在学校,你有没有听从我的话,与他人交好?”
“有,听您的话,我与杨柳思走得很近。”
听到“杨柳思”三个字,顾念婉便忍不住叹了口气,稍有些气愤地说“明明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结果还是出了纰漏,蒋菲那丫头顶什么用?又不是苏棠……”
她话里指的很明显是顾常延,与杨家联姻是她思考后做出的决定,况且双方都有更低的成本可以投入——残疾的女儿与低微的私生子,原本对双方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但谁知出了岔子。
其实苏家自然是更好的选择,只可惜是蒋菲,若是苏棠,这件事她立刻就能拍板定锤,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大肆发作,反正结局不论如何对他们江家都是有利的。
江媛不便开口指摘,只听见顾念婉又叹了口气,语气却软了下来“罢了,外来的孩子终究难管,后面再想想办法吧。”说完,她抬眼看向江媛问道“我平时嘱咐你在学校时刻提醒铭扬好生学习,你可有按我说的做?”
“我提醒了,但是母亲,连常延哥都劝不好,我又能顶什么用呢?”
顾念婉淡笑“没用才好。”
江媛的睫毛猛地一颤,但面上的表情还是云淡风轻,未起波澜。
“你这孩子聪颖机智,但看问题还不够长远,铭扬虽说一看就不是学习的料,但保不齐哪天就突然开窍了。”
“母亲,您的意思是说……”
“你三叔叔就这一个儿子,又得你外爷宠爱,自然是动了些心思,呵!就连宋家都盯着呢。”
江媛更是不解“可是,铭扬的母亲云禾姑姑是父亲的妹妹,也是我们江家的人,这么来说我们支持顾铭扬也是有利的吧?”
“是,不论最后顾氏集团是在明晏手上还是铭扬手上,对我们来说都是有利的,但是最有利的情况就是他们两派一直暗中争斗下去,我们与两派都有联系,共享资源。”
顾念婉的眼神在女儿身上轻轻一撇又移开“别听那宋书和今天说得那么恳切,实际上最在意铭扬成绩恐怕就是他,我故意装作越在意,他就越认为我偏向铭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