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电话那边的话语声随之戛然而止。王也与对面都陷入沉默，两边气氛略有些微妙。
哦——有鬼。
言九眯了眯眼，仓促之间只听到手机里漏出的几声响，说的什么没听清，但这声音耳熟的很，不可能听不出来。
又是马仙洪。
她同王也对视一眼，双方分别做出最符合当下情况的动作。目标出奇地一致，无一例外按向了挂断键。
言九出手比王也更快更准，握住他手腕一翻，一瞥之下已经看清通话页面上是一个明晃晃的数字“9”——这备注也只有她了。
给她打电话，还打通了？
可是手机昨晚明明被冯宝宝一铲子拍的稀烂，怎么可能？
除非——
她飞快地想通了一件事。外套是她走时错拿了马仙洪的，从这件衣服的兜里掏出的手机，当然也是他的。而她的手机想必是落在房间里，也就是在马仙洪手里了。昨晚事态紧急自然不必提，坏了之后她更是连摸都没摸手机一下，愣是生生到这会儿才发现。
不是，你马仙洪到底什么时候存的张楚岚的号啊！
又为什么要接别人打给她的电话啊！
这事离谱，可是发生在马仙洪身上好像又很合理。
——上次这么尴尬还是看顾源打席城的时候。
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在马仙洪再次出声之前果断摁断电话。
王也：“……”
他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九儿，再不放手我这手腕要被你掰折了。”
“哦哦！”言九回过神，连忙松了手背在身后。她难得会露出一脸心虚地表情，偷偷看了王也一眼，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于是当机立断躲到了跟过来的张灵玉身后。
“这是……？”
张灵玉被她扯过来挡在二人之间，一脸茫然地和王也点了个头，权当打招呼了。
“对不住，这位道长。”唐文龙其实认识言九这个武当山的便宜师兄，这人没少出现在她朋友圈里。近距离打量了他一下，唐文龙的目光突然看向他的手机，对方却敏锐地锁了屏。“你要是没讲完就继续，不打扰你了。”
“师兄！师兄！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言九扒着门叫道，唐文龙按着她的脑袋都把人塞不进院里去。
“哎，那就听听吧。”王也便也跟着跨过门槛，不意外地挨了唐文龙一个白眼。
这算哪门子师兄？唐文龙没好气地想着，反手合上院门。
明明他才是她正儿八经的师兄。
111
“客服？”
在座的四个人里只有两个人会信言九的话，一个是张灵玉，另一个是她自己。
“对。”言九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重重叹了口气，“唉，识人不淑啊——我当时看小马也是有志青年，就把他招进来，先做一些接打电话的工作。本来我看他在试用期里表现不错，正想转正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他私底下居然搞□□——师兄，他刚刚是不是想拉你去他们村？”
“吔——还真是。”
“千万不要去！那就是一个传销窝点，搞不好要被噶腰子的。”
唐文龙问：“你说的到底是□□还是传销组织？”
“你不会懂的。那里政教合一，堪称传销梵蒂冈。”
“嘶……你这——”编的什么呀？
“居然有这种事！”张灵玉拧着眉，同时开口问道，“你报警没有？”
唐文龙：？
“唉，别提了，一时心软。这不，到现在了他还经常拿我的手机号出来招摇撞骗。”
王也脸上挂着笑，从容地建议道：“要不去营业厅换张卡？”
唐文龙：？
不是，你们真信啊？
112
碧游村，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言九扔了拐，拉着马仙洪的手真心实意地感叹道：“马教主，神了呀！不止把我手机修得跟新的一样，型号都升级了我天！”
“别叫教主！”马仙洪驳了一句，又把拐捡起来塞她手里，指了指桌上的盒子，“就是新的。你有大学生优惠，还送了个耳机。”
言九：？
“数据都给你导进去了，你原来这个……非要修的话应该也能修好，改天上镇上给你问问。”
“老马，你不吹是八奇技吗？手机都不会修？”
马仙洪宠辱不惊：“术业有专攻。不过你手机里的定位器我倒是能修，需不需要？”
手机里有定位器这事要不是马仙洪告诉她她还真不知道，意外也不意外，家里担心她出事，她能理解。
出门在外，她倒是没仇家。但是架不住言家、唐门、再加上一个丁嶋安三方加在她身上的光环。没有一边好惹，但她无疑是其中最好对付、也是回报最大的一个交叉点。
言九本身不弱，跑得更快，只是这次对方铁了心要拿下她，一路穷追不舍，逼得她又是跑又是打，最后阴差阳错，跑进了马仙洪的地盘。
星月升起，林风簌簌。
说实在话，言九不喜欢这种树林子，总让她想起叔公最后去的那个地方。背靠着树，她突然咧嘴笑了笑，视线被血模糊，却觉得月光如银，甚是耀眼。
“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忽然出声，正接近她的人互相对视一眼，明知道她不可能再反抗，却还是警觉地退了一步。
言九抬手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响声在林间回荡。
“想起来了，山上一缕烟，所里十五天。几位，有幸的话，一起蹲个大牢？”一缕微弱的蓝光从她口中冒出，伴着轻飘飘的一个字，“火。”
噼啪声迅速蔓延开来，棵棵树上接连不断地炸出点点火星。又从星星点点，一瞬暴涨成一片夺目的光。
马仙洪是从那片山火中走出来的，火光下他的面容忽明忽暗，怒意压都压不住：“跑别人家门口放火，诸位，这是哪国的礼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晕倒前言九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