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女人给男人道歉的。
柳夏这才怕了,明明对方拳头还没落下,好像已经挨了巴掌。
怎么了?
大丈夫。
伙计们收起了嬉皮笑脸。
一男子站在后面,有些年纪,但仍能窥到,他年轻时,一定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先给夫人送去,凉了就不好了,
然后才转过来,什么事?
他们欠钱不还,还闹事。
目光移向他们,柳夏父亲又再作揖。
通融通融。
伙计们看向大丈夫,大丈夫没有表示,即是表示了。
还不快走!伙计们喝道,再不拿钱,我们收房了。
房?
柳夏膝行几步,忽然搂住大丈夫的腿,请再宽限几日吧。房子是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了,不能丢了。我们还要等母亲,不能让她回来找不到我们。
吾步逍遥听了,眼睛闪烁了一下。
大丈夫用力甩开他,哪里来的泼皮,好不讲理!
转头,看见柳夏的脸,愣了一愣。
他接过仆人手中的伞,上前,为跪在艳阳里的柳夏遮阴。
我们男人啊,靠另一半吃饭,一定得爱护自己的身体,这是我们身为丈夫的义务。
我……还没成亲。
大丈夫笑了一下,握住柳夏的手,把伞交给他。
大丈夫忍不住回头,看那踉跄而去的二人。
把刚刚那家人的账拿来我看看。一进账房,大丈夫便道。
这里。男仆心甘恭敬地奉上。
觉不觉得他有些特别?大丈夫眼睛不离账本地问。
那孩子?还是做父亲的?
当然是小的那个。
有些。
大丈夫惆怅地,如果我有孩子,也该那么大了吧。
您看着也就那么大。
只有你觉得我不老。大丈夫怅惘地扔了账簿,真是一本烂账啊。
你说你,我养你还不如养头猪!到那里跟人家吵起来,好好的事给搅了?柳夏父亲走一路,数落柳夏一路,人人都道生女贴心,生子堵心,真是不能再正确了。儿啊!算爹求你了,快傍个女人出门吧,让爹喘口气。家里多你一口,费多少粮食。
老人家,您这样可不对啊。路过的一个姑娘听见了,专门追上他们道,男女首先皆是人,皆是人就不好分几等的,大家都是平等的,重女轻男可不对啊。
对对,您说的对。柳夏父亲低下头。她一走过,柳夏父亲便啐了一口。
平等?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你是女人,教男人不要歧视男人?亏你们女人想得出!
那姑娘径直跑进钱庄,一路上,不断有人跟她鞠躬问好,她仿佛是一阵清风,吹过五月的麦田。
让你来看生意的,你到好,四处胡混。又打哪儿回来啊?
金顶天放下手头的事,看着妹妹。
立地兴奋地拿出夹在腋下的包袱,打开,看,直野新出的诗集,
颠倒之世?你的心成日在哪儿啊?放一点在我们家生意上好不好,算姐姐求你了。
立地小心翼翼把书包好,我这叫用人不疑,那么多账房先生,那么些数字,谁看不是看啊。我信任他们,全身心。
说不过你。要不是你是我妹妹,我真想……顶天的算盘已经举起来了。
淑女动口不动手啊。立地笑着去抢那东西,顺势歪倒在姐姐怀里撒娇。
你也帮帮忙,每次看你,不知道你是咱家人还是对家人。
妹妹朝那边一努嘴,不是有姐夫呢。
你呀,顶天哀叹一声,他到底不是我们家人。
跟你姓了。还不是?
他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男人不是人吗?直野书上说,人人平等,不该也不能搞那套你高我低的把戏。上个时代的悲剧,该在我们这里终结。男女分工,各有千秋,收获最大利益。
你成日就看这些?夫人拉下脸,男人是人,可不是那么精巧的人,一样的菜还早贵晚贱呢,人与人间怎能平等?哎什么?老太太真是宠坏你了。不爱名,不爱利,整日宣扬那些歪门邪说,你将来可怎么办啊?
这世道,无用的是男人,顶无用的是读书人。
这世道,没救的是商人,顶没救的是女商人!立地不服气地说。没听过吗?书中自有黄金屋,自有颜如玉。
金玉?找一块来给我瞧瞧。
就去。立地说,这钱庄,算盘打得噼啪响,在肚子里都听见了。
立地夺回被姐姐夺走的书跑了。
带金玉回来啊!夫人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