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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鲛人(2 / 3)

去把这两个没良心的小蹄子给我抓回来!”

这门丢进颜面的亲事仓促地进行了。钟秋烟把大半体己都拿出来给女儿嫁妆。

事后,钟秋烟因教唆之过在祠堂里被罚五十家法。女孩儿媳妇们都去观刑,以儆效尤。祠堂里,仍旧是高高的鬼魂森林,没有表情的楠木柱子和浑浊的、飘舞着尘埃的光柱。婆子媳妇们围得水泄不通,脖子抻得长长的,如同被人拎着的鸭,压低的声音如同火苗在人群里传播,掩饰不住的人群中黑暗兴奋。“这骚蹄子迷惑老爷多年。”“老太君下的令,二爷还指望继承家里的荫爵呢。”“孝道为大,女子这贞操最重,教唆子女失节,可不是该打死!”

钟小娘,哭喊、求饶、叫骂,然后声音低了下去,直到没了动静。每一家法都抽得梅清寒哆嗦一下,虽然钟小娘得宠时,和梅绯寒一起欺负了她很多年。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都不足以描述她复杂的感情,她仿佛觉得,这一下一下血肉模糊都是给自己看的,都是给那个胆敢想着英国公府继承人的青眼的自己。

“你们这样会把她打死的。”阿流娘突兀地说。她有点奇怪,确认了自己说的是标准的汉话。她左右看看,没有人回应,——那说出的话就像是抛在坚硬的石壁上,所有的人都装作听不到。

“汉人杀害同类,不用负责的吗?”

那些低低的、恨恨的声音从那些沉默的石壁最心底发出,像是魔鬼的低语:“她就是个不守规矩、妄想向上爬的低贱的妾,我们都是梅家的正经媳妇,三叔六礼正聘进门的,谁稀得和她归为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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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伤害同类的,必报七倍。”石氏镶金砌玉的大宅,一虚弱的美人喃喃发出呼唤。她容貌甚是美丽,最奇特的,是睫毛、眉毛和长发都发出金属一样的光泽,尤其是瞳孔的眼底,如同撒了闪粉那样,在灯下发出迷离的光环。

门外的婆子丫鬟劝道:“你既然入了石家,就是小娘了,不妨想开些。娘子此等容貌,定会得到三爷的喜爱,只要生下个一男半女,后半生荣华富贵就稳了。”

那女子力气虚弱但坚定、高傲地道:“哼,我星姓硕人,血统高贵,怎么会和你们卑贱的陆上人混合血脉!我星姓又不是三乌姓和天王姓那些在上帝的果园里杂交秽乱的家族!三青卑鄙地伤害同类,一定会受到律法的制裁!”婆子丫鬟面面相觑,人牙子妈妈道:“我见得多了,这女人就像鸽子,同了房、生了蛋,就不会跑了。”婆子到:“妈妈可有办法?这小娘上次把三爷弄伤了,还是我们给喂了蒙汗药的。”人牙子妈妈道:“我有猛药,再给她喂上些,大象也麻倒了,怕她一个姑娘不成?”

前厅,石三郎收了拜帖,摆茶设座,笑脸迎接。卢元令和梅司身着便服,申昌遇黑衣打扮装作随从,前来拜访。几人坐下饮茶,梅司道:“石公子,虽然石府世代盐业——只是,最近石府上刚出了丑闻,这盐票之事……”

石三郎世代商贾受歧视惯了,瑟瑟汗下。梅司见状和颜悦色:“此次越州大饥,通判大人劳心劳力,石公子为官府出力不少,司特来感谢,也正好请问石公子下期盐票所需的数量。石氏乃是名门大族,我们便服前来,以免不便。,

这是要结交的意思,石三郎对官府士族给出的橄榄枝一点即透。他眼珠一转,想再探探虚实,牙齿顶着舌尖道:“通判大人是什么意思?”

梅司道:“不瞒石三公子,越州此次的救灾米,数目还不完全充足,曾通判大人是期望能借石氏在商会的人脉,癸酉日开个筵席,号召越州士绅商贾再筹措些粮米,当然,也不能白让大家出力出钱,平米多者,官府给予良商牌匾。不过——(梅司看着石三郎的脸色,特意表示亲热)曾大人以私人名义开宴,也想学同榜的苏轼大才子的做派,来点风雅的。无奈两袖清风,请不起那许多诗姬歌姬助兴,听说石公子家中美人甚多,还有海外善舞者……不知可否借来助兴?盐票从优从先以报。”

石三郎想了想,似乎只是卖一个人情,梅司手中的盐票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他道:“既然曾大人如此抬爱,区区一桌酒席,石某愿尽绵薄。巧了,我从汴京请最好的伎乐团,正在府上!”又领着各人在石家越州大宅中参观,“绍给梅大人认识,也好看看,我们越州是不输杭州的那位苏大人的!”

“秋十三先生!”梅司惊讶。眼前缓步而出的,正是睫羽如金、姿如仙人凌波的秋原!他穿了一件杏色外披,用细细的金银线秀出繁复的花草纹饰,腰带上琳琅的玉扣镶嵌剔透的黄色宝石,那纹饰在天井的弱光下显出淡淡银色,当在日光之下,又变幻反射出粉橙色的金属光泽。他长而闪光的头发随意束在肩上,和寻常汉人不同。淡色的额发修饰着他精致到似乎颤颤巍巍的面部线条,眼睛更是如蝴蝶之羽,流光璀璨。申昌遇和卢元令都看呆了。卢元令自负自己是高门华族,他们兄弟俩又是有名的美男子——但说起来,卢元徽的质弱风流也完全不能和秋原的飘逸出尘之姿打成平手,简直就是月明星稀,光华完全被压制。

“梅大公子——不,梅大人久别无恙。”秋原含笑而揖。石三郎喜笑颜开:“原来是旧相识,太好了太好了。”几人就由音律乐曲之事谈开。

从石府出来,秋原主动邀请梅司几位同车共乘。他道:“梅大人是否为石府人口贩卖一案而来?”梅司道:“不完全是,救灾商会是最大的需要。”秋原道:“越州缺少多少粮食?秋原愿助梅大人一臂之力,但务请梅大人帮我一忙——石府新进的舞伎是我家族之人,必要不惜代价救她出来,而对我海然而言,生产一些陆上人的粮食不在话下。”

几人都非常吃惊,梅司反应很快道:“秋先生在,此事和三青必有联系。”

秋原继续道:“不能说是直接的联系。想来几位也看过石氏妾氏毒杀的案卷了。柳氏下毒,春小娘死了,她要杀害的正主却没死。她们应当吃都了那食物——秋正是以此判断的,□□和□□对于陆上人是致命的,对于我们人鱼和三青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可以代谢的除锈剂,相当于你们陆上人防血栓的药物而已。”

卢元令腾地踞坐拔剑:“你是鲛人!”

秋原轻轻用修长、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推开了那剑:“卢都尉多年从事海防,必然知道鲛人中有人从事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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