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军从美梦中醒来,外面天光大亮,落地窗开着。金色的阳光照着涂成白色的阳台,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她的学生时代。光从侧面渗过水晶屏风,帷幕床前方的起居室,白色的天花板上垂下蓝白水晶的装饰链,一串串玻璃的彩色鱼类和章鱼,也被海风抚着风铃似的响起来。
天琴星散着头发,正用非常温柔的眼光凝望着她,看她醒来,俯过身亲吻她的额头。
“王上你好像变得温柔了很多。”
“就因为我多亲了你几口?”克军沿着他的嘴唇鼻子眼睛亲吻上去,天琴星闭着眼睛,陷入一种被情感和唤起所控制的迷醉。
克军转过头,望着高高的白色客厅窗外的蓝海,上面海鸥飞翔,几艘涂装了红白绿蓝的多桨船,她心情大好。
“王上,你爱我吗?”天琴星吻着她的脸真诚地问。
“爱是一种即时的迷狂。”克军吻吻他漂亮的嘴唇,天琴星真的很完美,我收回刻薄他的话,光看着伊心情就能大好,更不用其他了,克军默默地想,“按照规矩去拜见御台阁,要有礼貌,伊心情不会好。”
“王上同我一起吗?”
“还是分开的好,不然太像示威了。哎呀~~”克军叹了一口气,难啊,但还是得去。他怎么就不能像人鱼的嗣人一样呢?哎,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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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琴星容光焕发、姿容更盛,在贴身侍从白石的陪伴下,站在天旌阁,看着高高的天井和满屋子的书,吸了一口带有香樟气息的微冷的薄雾。
“天琴星少使,请,御台阁大人在会客室等您。”
会客室是一件樱桃木色、铺着木地板的,南北通透的房间,南侧和北侧的大通竖条隔扇窗全部敞开着。屋子南侧正中摆了一张案几,上面放着一架焦尾,琴上摆着一个金属架子,上面的拨针被流水冲着,齿轮转动拨动着琴弦,演奏的是《流水》。琴两侧是两个镂空的铜香炉,缓缓升起檀木和松香燃烧的屡屡轻烟。
梅司坐在背靠西侧墙的一组构成内向空间的环形座椅中,位于西侧正中,红木雕刻的、高高在上的、有台阶的高座上,秋原君坐在他左侧稍低的位置,看到天琴星后站起来。梅司对天琴星道:“请坐。”他示意右手边、下侧的木座椅。
那木头的座椅保持着原色,造型单薄,有点过于朴素,看着很硬,但坐上去意外地很舒服。(我这都是在以物写人啊!皇后绝对是越相处越发现他好的那种人)
天琴星行礼后,侍从端来两个银盘,一个里面有两个高脚杯,一个金杯一个银杯,里面各是半杯琥珀色的液体。另一个银盘里面是一把剑,旁边有一个银壶,里面有水。侍从先将酒杯端给天琴星,天琴星双手接过,离开座位,高举银杯向梅司表示敬意,一口喝下。然后侍从将剩下的金杯奉给梅司,梅司单手拿起,也对天举了举,表示示意。他抿了一口,然后酹地,将酒杯放回银盘。
天琴星举着手中的杯子,正对梅司单腿跪下。梅司抽出银盘中的剑,在他右肩先点了了一下:“你是否宣誓效忠于王上?”“是。”又在他左肩点了一下。“你是否宣誓效忠于我?”“是,大人。”“既然如此,”梅司收回剑,用水壶将天琴星的酒杯加满,“以杯中的酒和水为誓言,你的酒杯永远不会干涸。”“谢大人。”天琴星再次把水喝下去。
仪式结束了。梅司请天琴星回到座位上,天琴星的侍从收着银杯作为凭证。天琴星道:“既然下臣已经对大人宣誓效忠,下臣有一问。下臣听说陆上人的嗣人为了争取配偶会打斗不休,以致于死。不知道大人是否也是这样看待我们宫廷內官的?”
梅司道:“你可以得到我的保证(You can have my word.),我对你们没有敌意。”但是我有话要亲自问你口中的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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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天琴星离开有一会儿了,克军才磨磨蹭蹭地回到天旌阁。
“说你是气管炎真的是没错。”星张吐槽道,“看你那畏畏缩缩的样儿,你又不欠伊的,我们人鱼的硕人就是这样的!况且你又是王上,伊爱咋咋地!”克军先在各处观察了一会儿,梅司果然在图书室练字,《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克军一看,完蛋了,伊肯定在生气。都TM的已经色即是空了,再不哄他要出家了。啊啊啊啊~~~~~要死要死要死。
克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哟,生气了?”
“不然我该怎么做?敲锣打鼓地告诉别人我绿了吗?”
克军叹气:“你是个理想主义者,我是个理性主义者。我不想用责任什么的虚伪的词语蒙骗你,这就是文化带来的传统,你我都无法改变现状,我也不打算放弃这项特权。我也不希望失去你,你呢?如果你只是想要发泄情绪,把我推开并不会改善我们的关系;我给你的建议是,与其用隔绝的形式冷战,倒不如享受性生活带来的情绪解决。”
“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是什么吗?”
克军挑衅似的盯着他,笑,脸凑到他的颈侧:“偷汉?□□?破鞋?”
“你知道还——让开!我警告你不要再激怒我!”梅司推着她的手肘,想把她推离身前的范围。两人隐隐形成了一种推拉的僵持。他还在控制着自己,以失态为耻和不雅,以心中信奉的礼为规矩,压抑着情绪的失控。但是一旦进入了肢体接触的推搡,人会非常容易被激怒,你的本能认为你已经进入被攻击的范围,强烈地唤起底层情绪的愤怒要求你自我防卫,克军的钢骨力气非常大,他用平常自我控制的、对待女性的力气已经推不开了,当需要摆脱的力道逐渐增加,愤怒在不知不觉中也积累,他就像一座一直压抑的火山,爆发了——“你这个贱人!你这条喂不熟的母狼!”
很好。
克军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样扑上去,吻他的嘴唇。感到他用力地推斥了几下,他修长的手指愤怒地扼在她长长的、雪白的脖子上(里面的骨头和肌肉是合金和钢索,以人类温暖的皮肤伪装着少女的情态和颜色),他还是颤抖地松开了手,回应了她热切的吻。
梅司在愤怒中被撕掉了宋国人类社会在他意识中设定的“礼”的束缚,恢复了沉睡在他意识底层的祖先的本能。
□□是一种温和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