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银京都。
穿着白大褂的人来来回回。
一个人停留在他面前,敲了敲他面前的玻璃,对他笑了笑:“Hi!Sexy,今天过得怎么样?”声音隔着培养缸的羊水传了进来。
“Sisi!”Anin吃了一惊,仔细看,不是sisi,对方穿着男装,只是那张脸孔很像。
后面又走过来一个人,个子瘦高,头发蓬乱,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睛很长,笑起来很温和:“尼克,调戏实验品,真有你的。”前面那个人不拘地笑:“温斯洛医生,你好无趣啊,我觉得thyles听得懂,你看他眼睛有反应。”
“瞳孔反射,如果没有说明他死了。”温斯洛医生嘲讽道,“尼克,你们工程狗真是文盲。”
“行行行,你最行,你最牛行了吧?诺贝尔奖不光欠你一个生物学和医学奖,还欠你一个□□,因为你世界变得更美丽——哎,话说回来,造的真是漂亮啊,跟古希腊雕塑似的。”尼古拉斯-格林-苏看看自己,再看看温斯洛医生,再看看thyles,叹了一口气,“咱俩加一块儿也没人家帅啊,这身高得有两米了吧?你看人家飘逸的长发,你看人家英俊的脸,哎,你再看看人家那活儿……”
Anin确实觉得自己在俯视他们。
“不愧是用了我的基因哪……”尼古拉斯-格林-苏继续自恋地感叹道。
“这玩意儿是真杂合子,生殖隔离,不孕不育。”温斯洛医生友好和平地攻击道,“还有这东西违法,我们是以研究的名义申请的,本来不能培养他到成年,所以闭上你那张大嘴巴。”
眼前景物变幻,Anin感觉一阵灼热,像是爆炸,玻璃和液体瞬间蒸发,朝自己扑来,在烈火之中,他隐约听到:“thyles,对不起……”——自己又回到了水中,继续下沉。
他又踩到了地面。
这次却是在一间阴暗的楼宇之中,暗色的背景,冷光射在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脸上,他头发后梳,看衣着像是一个议员助理或技术官员。(这是年轻时候的西奥多-霍普)
他盯着墙壁上显示的巨大图幅——是人类和古猿分枝的演化图谱。
在共同的枝干上,那树分为两枝,在时间之中,南方古猿再次分枝,迷途的南猿分裂的小枝在时间中断了,但能人-直立人的枝条仍在时间中继续向前伸展,穿过百万年的旅程,终于来到了智人的节点。
终于在此刻,再次分裂。——
原初智人和新智人。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了thyles身上,眼中光亮,如同被熊熊的火燃起。他骤然转身,举起电容笔,在那个分叉点上力透纸背地画出一道新的枝条,比另两条更粗,更加长地向上延伸,直到冲出那图幅的边缘!
“永生之权,永生之权……这是神才有的权柄,人类怎么能够匹敌!——我将创造神,我将成为神,我将带领我的信徒回到伊甸之地,我将穿越天使把守的那两把旋转发火的剑!”他喃喃着,将thyles中Homo的“H”删去。
“永生?!怎么做到永生!”Anin奇怪地自言自语。
回答他似的,Tyles的人形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那液体般的形体晃动着,突然分裂成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形。这还没完,那两个继续分裂,直到16个围成一圈,将Anin围在中间。
“复制?自我复制,就可以称之为永生吗?——但对于个体来说,还是会在寿限内凋亡,也不过是短暂而局限的一生,大肠杆菌就算是永生吗?”
“我们需要一个共通的灵魂——我们不再是我们——是我!”十六个人形还在复制,变成两排、四排,如同一个铁桶般把Anin围住,突然同时开口:
“是我!
我!
我!
我!
…”
他们重压重重地向Anin压来,将Anin吞没!Anin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涣散,背后的世界好像水中浸染了墨汁那样,黑暗慢慢扩散,将他包围,他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温暖暧昧的梦境之中渐渐下坠,自我意识的边界开始模糊起来。黑暗的深海中好像伸出无数只手,温暖滑腻地将他向下拉。就在意识涣散之前——
“不——不!我的身体就是我灵魂的疆域,我不会把灵魂交给你们的!”Anin突然想起试飞前sisi和他的对话,坚定地拒绝。那些手突然松开,他像一头急于换气的鲸鱼一样急速向海面上升!
人形听到这个回答,突然停止了复制。他们开始干涸、皲裂,凋亡,像白色的粉末一样四散飞去。
驾驶舱又回到了正常的可以看到外界的状态。Anin骤然惊醒,看看时间显示,居然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克劳迪娅已带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将白山要塞的工程师控制住,并不断地命令控制台:
“重新导入Tyles傀儡系统,让傀儡Tyles夺取踏浪号的驾驶权!”
Anin观察四周,发现藤壶岛堡垒向下挖的很深,直通地底是一个倒金字塔形的巨大空间,深不见底。踏浪号就被固定在空间的当中,而挖空的地下深处,被露出的焊花照亮——地下生产线已经开工,正不停歇地进行着踏浪号02的复制!
而在他(踏浪号)的身后,踏浪号靠近机尾的核心部分,外表的合金外壳已经被剥开,像正在进行手术的巨兽一样,暴露出一个手术视野。在那里,巨量的电缆、生物管线连接在踏浪号的控制系统神经平台上——Anin立刻就明白了,那就是他们试图用傀儡Tyles连通夺取控制权的开口。可是Tyles在哪里呢?顺着那些线缆,他的视线顺藤摸瓜地延伸向被挖空的倒金字塔下,那里像传送带一样运输着一个个一人多高的胶囊,渐次连接到攻踏浪号的神经阀门上。
那些胶囊里躺着一个个完全相同的人体!
不,仔细看,不是完全相同。
很多连接失败后又被废弃的壳体,像被打光了子弹的弹壳一样四散地堆积在传送带下方的一个巨大废液池中,废液池有比赛用的200m标准泳池那么大。废液池中原来的等渗液体是荧蓝色的,空弹壳被丢入废液池后,阀门在内外等压后自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