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作声,悄然躺在密林草丛间,也无人发现,脸色扭曲地运转不灭法门,幽幽白光不断地修复着她的断腿。
她抬头去看,眼睛竟然出现了透视,看见双腿有一层银色在逐渐替代骨质的白。
温妙妙眼神越来越亮。
第一层银骨终于快成了。
虽然成的只是双腿,上身还没有得到改善,但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待到修复彻底完成,温妙妙立刻进了林子,测试双腿的抗打击力和力道、灵敏度、跳跃能力,果然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她附着上不灭法门护御时,一脚下去,石头也被踏碎!
当她收敛护御时,身体的强度就会恢复到比正常人好一些的程度,掌控力也好了很多,不会再出现一不留神皮一下,结果一脚踩坏桌椅的事情。
终于省钱了!
她不败家了,想必六哥和木叔知道一定很高兴。
哦,也不完全是,上半身还没成银骨呢。
......
相柳练完兵一回账内,就看见自己窄长的木床边上坐了个人,手上还抱着一卷纸。
温妙妙见他看自己:“我不想坐地上,但你这儿竟然连把椅子都没有。”
相柳的账内陈设实在太简单,除了两个木案、窄床、置物的箱子,就只有兽皮拼成的地毯。
相柳似笑非笑:“那兽皮是摆设?”
温妙妙扬了扬手里的纸卷:“军师,你过来我边上坐下,我给你看东西。”
他此刻面上未被面具遮挡,露出那张叫人惊叹的脸,神情淡漠地坐到她边上。
大概因为他有控雪的能力,一靠近,温妙妙又嗅到一种淡得几乎嗅不见的风雪气。
温妙妙打开纸卷,把几张纸递过去:“如今军中有多少人识字,多少人不识字,军师了解吗?”
相柳唇间飘出三个字:“不知道。”
温妙妙:“......”
自己带的兵,自己不知道什么德性还要给人家挡劫,在她到来之前,相柳是强大的,但他的强大是他本身,改变不了军.队,不能推翻天下局势,也不过是一往无前地奔向死亡。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冤种了。
上一次见到这种冤种,叫安欣,他让人人都安心,人人都让他不安心。
在他旁边点根烟,她都怕烫出颗舍利子来。
思及此处,她不由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那军师你先看,看完说说有什么想补充的。”
营帐里略微昏暗的光线,映着少女白皙的面颊,那双桃花眼中,盈着淡淡的无奈。
相柳视线移到纸卷上,一行行看下来。
上面写的其实都是一些题目,比如:如何看待读书识字的意义?如何看待农耕的意义?当今大荒商业都有哪些可以做,哪些没有不可以做,它们的原因是什么?如何看待种族差距?除了打仗还有其他能力吗?
等等一系列问题。
相柳看到第一二条时还觉得奇怪,直到越往下看,他就越明了温妙妙写这些东西的意义了。
她想看的是辰荣士兵的回答,她要通过这样的问题答案,去区分判断哪些人,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相柳其实比她更了解辰荣军的情况,相对之下,他提出的修改方案,更能贴合辰荣军的实际情况。
收好修改完的纸卷,温妙妙笑盈盈地瞥他一眼:“军师这般玲珑剔透的人,来日若我能坐上那高位,不若来做我的丞相?”
相柳面色一凉:“少些歪心思,我只会追随义父。”
温妙妙:“我所作皆是为天地脊梁的济世之事,想来将来洪江将军也能理解。”
相柳正欲说什么:“你——”
温妙妙笑得像只做坏事的狐狸,打断他:“哎,不急,我的丞相之位,永远为军师保留,军师慢慢考虑。”
——我的丞相之位,永远为军师保留,军师慢慢考虑。
相柳复杂难明,转眸见身边的人已经站起身,逆着光掀开营帐的布帘出去。
光影拉出她的影子,纤瘦的少女,笔直的背脊,却恍惚间到真仿佛天地的脊梁般。
温妙妙脚步停在营帐门口:“军师,来啊。”
那抹雪色抬步跟上她。
关于题目的事,两人一商议好,温妙妙就喊着相柳出去集结士兵了。
当然不是让人当场答题,毕竟如果公开化现场答题,很多人会去拾人牙慧,或者在别人的想法上钻空子说些华而不实的。
她去确定了一下有多少识字,多少不识字。
这些辰荣兵都是神族,辰荣灭国前,很多条件也没差到哪里去,多数人虽然学不到什么比较深层的东西,但识字还是识的。
确定了人数之后,温妙妙就蹦回去雕木头,留下一群面面相觑满目迷茫的士兵们。
“这凡人丫头问咱们识字不识字做什么?”
......
纸张温妙妙倒是还够用,先前她就去扒构树皮做了不少纸张,除了留下的样品,也还有不少。
人很多,抄写肯定不可能,温妙妙打算用上活字印刷。
时间原因,她没打算一下子做出所有大荒文字的版子,只把目前要用的先雕刻了出来。
她本人是不会做木雕的,但是她记忆里有原主看父亲温浒做木雕的画面,她用墨水描了边,勉勉强强也能根据那些技巧做出个样。
不精致好看,但能认出来就行。
毕竟不是做艺术品,她也不是个有耐心做艺术品的人。
等她字样雕好,涂山的人马已经把东西送到山外了。
温妙妙回了趟回春堂报平安,上山去军营的时候,正好和相柳带人出去接钱财货物的队伍遇上。
温妙妙朝他颔首:“军师。”
相柳自然而然地落了队伍其余人一段距离,两人并肩而行。
带着货物的士兵都已经走在前面了。
他们大约觉得有些远了吧,竟然便走边交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