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裴山长一家早早便坐在圆桌旁。 初一早上吃团圆饭,这是裴山长爹娘在世时留下的规矩,也是裴家雷打不动的传统。 裴夫人一直臭着一张脸,搞得其他人也都收起了笑容。 见到小姑子这个德行,山长夫人脸上也没了什么笑意,一家人就这么默默的坐在桌子旁边,静静的等着靳青的到来。 可平日里吃饭第一名的靳青,却迟迟未到。 山长夫人派去打探情况的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凑到山长夫人耳边说道:“姑娘说不愿出门,让咱们将饭放在她门口。” 桌子人齐齐一楞,曾几何时的,这句话他们经常听到。 裴夫人猛然站起身,急匆匆向门外跑去,她有一种预感,女儿似乎已经回来了。 几个小萝卜头则是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爹娘:“姑姑呢,姑姑呢!” 姑姑长的好看,能拿出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愿意带着他们玩,他们最喜欢姑姑了。 听到小萝卜头们的话,裴山长对山长夫人交代:“你带着大家先吃饭,我过去看看情况。” 山长夫人闻言立刻点头:“好,你去吧,下学路滑,你注意脚下。” 裴夫人快步冲向了杜陵的院子,随后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推开的女儿的房门。 却见杜陵正坐在镜子前,一脸郁色的看着自己在镜子中的倒影发呆。 在她不远处的地上,还丢着一副假牙。 裴夫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女儿:“陵儿。” 听到裴夫人的声音,杜陵微微侧头,愤愤的看了裴夫人一眼:“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京城。” 她讨厌这个书院,讨厌到一分钟都待不下去的地步。 杜陵的态度虽然不客气,但裴夫人却感动一把将杜陵拖进怀里:“陵儿,你终于回来了。”她真的很想念自己的宝贝女儿。 杜陵被裴夫人抱在怀里,有些嫌弃挣扎了两下:“阿娘,你怎么这么老气的衣服,身上还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裴夫人的眼泪稀里哗啦向下流,嘴里还在不停的应承:“娘知道,娘知道,娘回头就换衣服,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要女儿能回来,她此生就再没有遗憾了。 裴山长远远的看着抱在一起母女俩,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平安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杜陵是个非常高傲的人,之前又做过皇后,极少有人能被她看进眼里。 在加上在宫中受到的那六年的磋磨,让她时刻都保持着一种燥郁的状态。 就像是此时。 看着马家叫人送来的年礼,杜陵只是略微扫了扫便嫌弃的避开头,让人将东西拉近库房。 裴夫人原本还喜气洋洋的想拉着杜陵看看都有什么东西,却被杜陵用一种“你上不得台面”的眼神瞪了回去。 裴夫人心中有些委屈,她哪里是上不得台面,她只是想女儿开心罢了。 车夫来过几次,非常有经验的将缰绳送到裴山长手中。 夫人说了,除了人之外,剩下的都留在书院。 裴山长无奈的笑了笑,刚想回头对杜陵说话,却同样看到了杜陵那“你也上不了台面”的眼神。 见杜陵丢下一院子人转头离去,裴山长:“...”平安今日有些奇怪啊! 见女儿转身离开,裴夫人赶忙去追,同时紧紧拉住女儿的手。 几个出来看热闹的小萝卜头,则一脸疑惑的拉扯裴山长的衣服:“姑姑呢,姑姑呢!” 裴山长将最小的孩子抱起来:“祖父带你们去找姑姑好不好。” 抱孙不抱儿,对于儿子要板起面孔,可对于孙子却没有这样的忌讳。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今日的孩子们对杜陵并不热络。 听到裴山长的话,几个孩子纷纷摇头:“不是姑姑。” 裴山长:“...”他怎么有点听不懂。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十年。 已经身为五营校尉的马文才,正趴在桌子上不务正业的画一张美人图。 马统从门外急匆匆走进来时,看到的刚好是这一幕。 见到马统进来,马文才赶忙将画了一半的美人图团吧团吧丢掉,绷着一张严肃脸说道:“下次进来前不要忘记先通报,不然我就命人打你个七八十军棍。” 马统:“...”你直接掐死我多好。 眼角瞥到马文才刚刚丢掉的画,马统状似无意的对马文才说道:“爷,您这美人图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画脸,要不然回去看看!” 打从八年前,少爷便开始画美人图,可这些美人的头却只有轮廓没有五官,看的马统浑身发凉。 听到马统的话,马文才的目光瞬间变得凶恶至极:“爷哪都不去。” 那死女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只言片语,他凭什么要主动上门。 马统:“...”你这模样还真像是不打自招。 清了清嗓子,马统继续对马文才说道:“爷,夫人说让您回去相亲呢!” 马文才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西瓜刀开始擦拭:“我娘要是再催,你就告诉她我心悦你,非你不娶。” 马统木着一张脸:“去岁就是这么说的。” 马文才的动作一顿:“那我娘是怎么回的。” 马统的表情更加麻木:“夫人说,您可以把我纳进后院,也算是件雅事,但正妻一定要是女人。” 马文才:“...”他娘倒是彪悍。 背着手望向远处,马文才悠悠说道:“你说我要是告诉我娘,我打算娶你当正房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