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的课接着讲题。
“已知,x叫做y的……”
已知,齐铭脾气暴躁,不服管教,危险度极高……
那么,迟玟为什么能制得住道德意识浅薄的齐铭?
齐铭那样的人,根本不会因为一个班长的身份而顾虑迟疑,那他为什么会听迟玟的指令?
已知,迟玟是班长,帮助她讨回公道维护班级秩序可以算作他的职责之一。
那么,为什么他会触摸她的脊背,何必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她?
只是无意的吗?只是出于礼节吗?
绝不会只是如此。丁梧心中涌上一股坚定的预感,她不能总是模糊概念简化事实。
如果目的单纯只是为她讨回公道的话,没有必要和她暧昧不清的低语,更何况,不会有任何一种礼节会教一个家境殷实的男生毫无顾忌的用手抚上异性的脊背。
暗光轻浅地照在少年清秀的面庞上,他一边随意的转着笔一边目视前方的黑板,窗外的天空阴云遍布。这座城市每至九月总会下一星期的暴雨。
要下雨了。
陈治潼拔开笔盖开始默写语文,他听见上体育课回来的隔壁班同学的喧闹声。
抽屉里有一把伞,他不用担心即将落下的雨滴,只是……
印象里那个女孩走得很急,书包两侧的口袋空瘪着,什么也没有装。
丁梧没有雨伞。
庄明霏默写完了,转了转酸痛的手腕,靠在椅背上环顾四周。
眼光不经意落在同桌的纸张上,他并没有遮盖住自己的内容,一眼望去,一行长诗已经整整齐齐的写在上面,字迹隽秀有力。只是陈治潼默写完以后没有休息或者检查,依旧俯身在那儿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他的睫毛很长,很长时间才闪动一下,黑眼珠像是凝住了,只冲着本子的一角发呆。
庄明霏微微后仰一点,看到在长诗之下,隽秀字迹之外,还有一行奇怪的小字。
“丁梧没有雨伞。”
她在心里默默读道。
这行小字写得很斜很歪,与上面赏心悦目的长诗比起来,像一堆缺头少尾的蚂蚁凌乱地聚在了一起,在整张洁白工整的纸张上,它显得格格不入极了。
丁梧是谁?
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一个整日集中注意力于学习的好学生发懵的把名字写在默写本上呢?庄明霏敏锐的感受到这个名字对于身边这个男孩的特殊意义。
是秘密吧,一定是个被他视作秘密一样的人……她静静揣测着。
“咳咳。”
身后侧方传来咳嗽声,庄明霏反应过来,收回了看向陈治潼的目光。
转头望向愈加阴郁的窗外,嘴角暗自无奈的勾起。
她可没听说过沈爱妍感冒了。
“轰隆——”
雷声惊觉了陈治潼茫然的神智,他惊愕的望着默写本上那一行不知何时写下的扭曲字眼。
天色暗了,滂沱大雨密密麻麻的刮到玻璃上,湿润的雨汽缠绕在纸张与笔尖之间,暗白的光芒虚盈在他所处的一角,最光明一处,便是那个短简的名字。
不知为何,他心中一虚,轻轻一扣,她的姓名便被遮掩在手指之下。
临着放学,沈爱妍看着陈治潼快速收拾书包的动作,忍住翻腾的内心道:
“那个,陈治潼。”她把眼珠移向淅淅淋淋的窗外以躲避少年疑惑的目光,“如果你愿意把伞借给我,我就原谅你。”
“原谅我?”陈治潼更疑惑了,“我有惹你生气吗?”
庄明霏和路斯在一旁听着,想笑又不敢笑,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各自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一听陈治潼这么说,沈爱妍脸顿时白红相接,她才记起一直都是自己在生闷气,陈治潼并不明白其中缘由。
可是他凭什么不明白……这个呆子!
“你,你怎么没有惹我生气!你天天都在惹我生气!”
“你就说,今天这个伞你借不借!”
同为女孩,庄明霏心中明白,沈爱妍当然没有让陈治潼淋雨的打算。伞借过去以后,更有可能是男孩打给女孩,两个人一起走在伞下,真是……颇为浪漫的一件事。
古有白蛇借伞给许仙,如今到了沈爱妍和陈治潼这里,不仅雌雄反转,连主动被动也颠倒过来了。
路斯越想越乐,心里计划高低得在他俩背后唱一句“西湖美景三月天”。
陈治潼瞅了眼窗外倾盆而下的大雨,“呃,对不起。”
她没有带伞,如果贸然跑出来肯定会淋湿一身的……她该不会还在教学楼里等着吧?
“对不起,我得跟别人打一把,你把肉丝的伞拿走吧。”
“我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说着把包挎在身上,极快的往外头跑去。
“诶,”还未等沈爱妍再说什么,陈治潼的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别人,别人是谁?”沈爱妍皱着眉问路斯。
路斯耸耸肩,“谁知道呢。”
他看着沈爱妍直勾勾的盯着桌上自己那一把伞,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未等他反应过来,沈爱妍就飞快的把它抱到怀里。
“我的!”
“你!”路斯气恼的瞪着她得意洋洋的背影,只得无奈喊道:“咱俩打一把好吧。”
庄明霏望着前方吵闹不停的几人,轻轻把伞扣拨开。
或许,她知道“别人”是谁。
陈治潼一路飞快的下到一层,在踏出A栋教学楼的侧门时却犹豫了。
万一她走了呢,万一有同学跟她打一把伞,陪她一起走过了呢?
他不禁停住了撑伞的动作,隔着挂天的雨幕与苍翠的绿叶望向远方的C小楼。
更何况,他为什么要这样匆匆忙忙的过来找她呢?
他迟钝的反应过来。
为什么他会匆忙的离开路斯他们跑到这里来?为什么他触及她的目光便忍不住的紧张不适?为什么会注意到她身上的香气有无?为什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