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布鲁斯没抬头，语气也淡淡的。仿佛他并不是特意等在餐厅，只是还没喝完咖啡，看完报纸。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早餐时间与艾普尔不期而遇。
艾普尔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杯浓浓的咖啡。她没放糖也没加奶。她这会儿需要一点刺激的东西来提提神，以便接下来应对布鲁斯可能提起的任何话题。
但布鲁斯什么都没说，还是翘着二郎腿，微微侧身地坐在椅子上，视线就没从手里的报纸挪开过。
艾普尔一直注意着布鲁斯的动向，一言不发地吃她的早餐。
“看着我做什么？”布鲁斯翻了一页报纸，还是没有抬眼。
艾普尔嘴里的面包还没完全嚼碎，被布鲁斯的突然发声吓得一口囫囵吞了下去。有点噎，她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咖啡才缓过劲儿来。
布鲁斯抬眼了。他露出一个有些困惑的表情：“怎么了？”
“没……没怎么。”
“你都紧张得一口吞了半个面包了。”布鲁斯就连戳破旁人的时候，语气都是自然又无辜。
艾普尔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扯了个谎：“太饿了。”
“饿？”布鲁斯挑眉，“昨天晚上是没吃饭么？”
艾普尔有点不爽。
不就囫囵吞了口面包嘛！
他布鲁斯至于这样婆婆妈妈穷追不舍地问下去么？简直没完没了了！
艾普尔张了嘴，打算硬气地怼两句回去。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发声，布鲁斯就又低下头看报纸，语气轻松地说道：“今天没什么事，你不用吃这么急。”
这种近乎关心的话，艾普尔很少从布鲁斯的嘴里听到。但布鲁斯越是这样，艾普尔心里就越是警惕。警惕到艾普尔连面前的咖啡也不动了，就那样坐在位置上直勾勾地盯着布鲁斯。
“ 你有话要说？”布鲁斯问话的语气里带着一股笃定，仿佛他已经看穿了一切。
“我以为是你有话要跟我说。 ”艾普尔也不迂回，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布鲁斯抬头：“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
艾普尔很实诚地说道：“因为你一般不会和我在早餐时碰面，除非你有事想告知我，或者……从我这儿了解你想知道的事。”
“ 原来如此。”布鲁斯语气很是轻松，与艾普尔的严肃认真形成鲜明的对比。
“原来如此？”
布鲁斯轻笑：“我才知道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
艾普尔瘪了一下嘴：“这不能怪我，我只是根据经验适当总结了一下而已。”
布鲁斯这会儿倒是发自内心地想夸艾普尔总结能力不错，但很显然，这并不是合适的时机。他放下了报纸，端起了咖啡杯，视线并没有往艾普尔身上落：“你要这样误解，也没关系，反正不是什么大事。”那语气，活脱脱地把艾普尔当做一个小孩子在对待。
艾普尔翻了个白眼，继续吃她的早餐。
等她吃完了盘里的食物，布鲁斯才再一次开口：“我以前一直还担心来着，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艾普尔不解地看向布鲁斯：“担心？担心什么？”
“担心你不习惯这里的食物。”布鲁斯表情放松，语气诚恳，“毕竟我见过你真实的样子，我知道你不是美国人。”
艾普尔低头看了看干干净净的餐盘：“哦，你说这个呀。我这人不怎么挑食，虽然这里的食物确实没有我家乡的好吃。但还算不错。”
布鲁斯来了兴致：“你家乡早餐吃什么？”
“吃……”艾普尔恍惚了一下，随后狐疑地看向布鲁斯，“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而已，我还没吃过地道的Z国食物。几次匆匆去Z国谈生意，也都是在酒店吃的西餐。”
布鲁斯的语气真挚极了，让人起不了疑心。况且他问的问题也很是鸡毛蒜皮，听上去压根和大局扯不上什么关系。但不知为何，艾普尔本能地不太想回答布鲁斯这个问题。
“怎么了？”布鲁斯一副关心的模样，“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没什么。就是离家太久，有点……有点想家而已。”艾普尔随口扯了个理由，希望布鲁斯能知情识趣地不要再追问她的过去。
但布鲁斯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等一切结束了，你就能回去了。只是不知道你家乡和这个世界的Z国是不是一样的。”
艾普尔沉默着不接话。
“我听说Z国有几个地区的人特别喜欢吃辣，你在斯塔克大厦的时候说想吃麻辣锅。你是那边的人么？”
“我是……”艾普尔不自然地顿了一下，“严格说来，不算是。爷爷是做茶叶生意的，和那边的人有生意上的往来，我只是在那边待过一段时间。那天说吃麻辣锅是开玩笑的，我其实不太能吃辣。”
布鲁斯把艾普尔的反应看在眼里，但却没表现出来任何的情绪，他顺着艾普尔的话道：“那你本来是哪里人呢？北方的人？长春之类的？是叫这个名么？我对Z国的城市不是特别熟，只记得几个一线的大城市。”
艾普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是南边的？珠海深圳之类的？”布鲁斯追问的语气太自然了，像极了和人瞎聊天的话痨。
但“话痨”这两个字本就和布鲁斯搭不上边，若是艾普尔这会儿没有被她模模糊糊的记忆和强烈的不适感给搅昏了脑袋的话，她大概已经发现了布鲁斯的异常。
艾普尔不耐烦地道：“能不聊这个了么？我现在又回不去，聊这个有意思么？”
布鲁斯盯着艾普尔的脸看了半晌，然后温和地回了一句“好”。
早餐结束得不是很愉快，艾普尔吃完早餐后，心烦意乱地同布鲁斯道了别，一个人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艾普尔前脚刚走，后脚克拉克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餐厅里。
“这是打算做什么？”
布鲁斯瞥了克拉克一眼，没接话。
克拉克等了半晌没等到回答，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那些天你表现得像是把艾普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