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将手机揣进西装口袋,踩着五厘米的细脚高跟走上舞台,跟在许言礼身后缓缓开口,“许老师,我是温颂,您觉得我们这段舞蹈怎么样。”
温颂的眼睛像精灵一样明亮灵活,眼中仿佛盛着三千江水般温和,一张纯洁无瑕的脸由于身高差微微抬起,在白炽灯的打量下白的发光,若是眼睛可以说话,那夸赞就从眼中溢出来了。
她期盼夸奖,希望得到认可,这表演者身体上的每一处皮肤都是她根据师傅的意思精心设计处理的。
巨大的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到背后的幕布,许言礼深不见底的黑瞳盯着温颂,试图从中找出一点愧疚,然而分毫未见。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眼中探寻的情绪逐渐被悲悯取代,仿佛料知如此般不可言说,可分明憋闷大于所有。
“温颂。”
男人呢喃着这个名字。
温颂眼中的的江水泛起波纹,似乎已经提前庆幸成功。
“你们真让我失望。”
得体的笑容一瞬间消失,温颂发际处被突如其来的否定惊吓,猛地沁出细汗,四肢僵硬的怔在原地,“许教授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情从山峰上跌落谷底,职业的滑铁卢,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留情面的说出失望。
环卫工人在打扫着现场滞留的垃圾,后台清理,灯光拆卸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许言礼清冷的声音如同扼住命运咽喉的手掌窒息般的响起,“我想我们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
温颂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就好像输进去自以为正确的代码出来却显示运行错误般不知从何处下手的修改,她紧张到不知如何组织语言,慌乱之下只想着如何挽留眼前的机会。
这是她第一份工作,不能丢。
青葱纤细的手指抓住男人的黑色西装,指尖用力泛起微微的红,显得可怜无比,双眉紧颦,眼中的情绪如同腹背受敌到处乱撞的小鹿。
她急促且坚定的说,“请给我们一个理由。”
许言礼回头的瞬间看到那双近乎乞求的眼睛闪过一丝不甘心,有些戏谑的回答,“一流团队把我的诉求当哑巴,追求的只是傩舞背后的恐惧,甚至......”
话还没有说完,一颗大灯急剧落下,砸在温颂脑袋,两人同时抬头。
一阵天旋地转,许言礼只觉得身上扑上一个重物,空间如同万花筒中那般绚丽扭曲的急速坠落。
危急情况,温颂突觉背后有一双手紧固的把她抱住,男人充当了她的肉垫。
二人双双倒在地上,一根钢管从高处掉落,直直砸在温颂腿上。
那一刻仿佛灵魂出窍,心跳都赶到嗓子眼一般急促,她脑中只想着不能让许教授出事。
温颂的左小腿已经痛到麻木,头顶也被突如其来掉下的打灯砸到,沁出一些血迹。、
许言礼原来以为这是温颂新想出来的招,等待反应及时,人已经被扑倒地上。
他此时的大脑尚且清晰,把人扶起,让她半靠在怀里,死死掐着她的人中,没让她昏死过去,直到温颂头顶的血顺着额头滴下几滴,掉在他手背上。
啪,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猛地断裂,脑中的一幕血腥场景与此重叠,雨水、血迹、碎珠子,一切都好像往昔旧日的那一抹鲜红在他眼前消失一般撕扯着他的神经,无形的触手抚摸上他的脸,冰冷又阴森。
猩红的眼睛中照射出温颂如今的狼狈,许言礼凭借本能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摆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温颂忍着疼痛回答“二。”
他口中呢喃着不断地重复“别睡。”
仔细看,许言礼的眼睛没有聚焦,只是虚空的盯着她的脸,语言系统崩溃,仿佛下一秒就会着急的掉眼泪。
他好像听不到温颂的回答,沉溺在情绪中无法抽离。
这是PTSD?
温颂心中拔凉,直接上手握住了许言礼颤抖的手,冰凉一片。
温颂只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一块冰,把原本不太清醒的大脑都冷了一激灵。
她不明白情况,看向周围的人,他们已经拨打了120,个个面面相觑不敢直视温颂迷离的眼睛。
她恍惚间知道许言礼状态不对,却没有人伸出援助之手,如坠冰窟。
昏迷的前一秒,她似乎听到了救护车的警笛声。
救护车及时赶到,将人送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