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羡轻嗤一声,知他在说玩笑话,又将话题绕了回去:“皇兄,为何边境来犯,那西厂的厂督不让父皇出兵收复失地,反让我去和亲?”
“那当然是因为……”他下意识接话,却在对上她一双美人眸时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红烛摇曳,底部是温暖的橘黄,火间冒着幽幽蓝光,泛着神秘的气息。
晚霞在她姣好的容颜上镀了一层金。
原因两人心知肚明。
她正了身子,散漫的神情也逐渐收敛,自嘲般的看了看手中帕子上绣的金丝雀:“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皇妹。”太子面容流露忧伤之色,却又变得坚毅起来,“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皇兄永远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她有几分动容,可她不愿煽情,只是别过脸去,又换上往日的纨绔模样。“皇兄若是有闲,不妨留下听了皮影戏再走。”
“你真是……”太子盯着她看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他自然没有看戏的闲情雅致,嘱咐了她几句便离开了。
她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她才缓过神来,打发了下人,径直走进书房。
三清像下有一道暗门,她从中取了承影剑,拿着帕子仔细擦拭一番。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她蹙眉,屏息凝神,转身便是一剑。
那人身手很是敏捷,却是故意示弱。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江祈年的声音响起,月光映着他出众的长相,他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却低低笑着:“公主好身手。”
她认出了眼前人,收了剑,提着的心缓缓放下,眼眸中染上不耐,却仍是调笑着讲话,语气中轻蔑尤甚:“本宫的书房,可是你这伶人想进便进的?”
“贱民来寻公主,见公主在书房迟迟不出,一时担心才失礼的,请公主责罚。”他却不像知错的样子,似是拿准她不会将他怎样,一双狐狸眼直勾勾的看着许卿羡,似春水潋滟,暗含秋波。
“哦?”她对上他的目光,知道他满口胡诌,却还是没有直接拆穿,反是饶有兴趣的弯了弯唇,“这月黑风高的,不知江先生找本宫何事?”
“贱民第一次要为宫里的娘娘表演,心中惶恐,还望公主指点一二,让贱民可安心些。”他微微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咬唇瓣,齿白唇红,眸子染上湿意倒是惹人垂怜。
“呵~”她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中抽出来,甩了甩,“你想要本宫怎么指点你?”
“公主且移步。”
她没拒绝,可能难得有些闲心,也想看看江祈年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毕竟是她请来的人,安排的住处自然不算差,却离她的寝宫格外远,绕过九曲长廊,却见屋中呈列着各式各样的皮影人,精致无比,栩栩如生。
桌上还有一个未做完的皮影,隐约可见其形。
江祈年转身的功夫,她看清了白日玉玦的模样,通体青白,刻纹精细,玉质温润,是谓上乘。
“你同南中质子是何关系?”她忽而想起这玉玦为何这般眼熟了。
宫中那位质子,也有江祈年一样的玉玦,从不离身。
“南中质子?公主也知贱民身份卑微,自是不识。”江祈年面露疑惑。
许卿羡指了指他腰间的玉玦:“拿来我看看。”
不想江祈年却是红了脸,修长的手反将那玉玦捂住了:“不……不可……”
许卿羡不听他多言,上前一步,拂开他的手,将玉玦摘下,细细看了起来,她越发确定手中的玉玦同南中质子的是同一块,就听见江祈年说:“这块玉玦是贱民家的传家宝,只能给贱民的心上人……”
许卿羡愣了下,可惜她不是那娇俏小娘子的性格,她看江祈年红着的脸,莫名生出揶揄,下意识想要调笑他:“怎么,这玉玦本宫还摸不得了?”
“不是……公主殿下自然可以摸……”他微微低了头。
“那按你的话来说,唯心上之人可得?你不拦我拿玉玦,莫非本宫是你的心上人?”她故意离他近两分,吐气如兰,见他微微颤抖。
“公主莫要再拿贱民寻开心……”他头低的厉害,让人看不见神情。
许卿羡以为自己过头了,后退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将玉玦还了回去。
“你问本宫如何讨元妃欢心,元妃身处后宫,素爱吴侬软语,小桥流水之调。”她视线落在那未完工的皮影上,寥寥几笔的盔甲便已威风凛凛,格外传神。
她顿了顿,旋即开口:“不过你是本宫带去的人,无论演什么,本宫说好,便无人会言其他。”
她像是在说笑,声音却流露出几分认证。
闻其言,他微微抬头,看着许卿羡的眼眸情绪翻涌,然她的目光未曾落在他身上,自然不觉。
“那公主觉得,贱民今日演的如何?”他似是探究,心中却已有定论。
“自是声动梁尘,袅袅余音,不绝于耳。”她自然不吝啬赞美。
“祝君,扶摇直上青云端。”她目光染上探究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