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父站在一旁听着,以前他从未具体想过写字的人是什么样的,此时听着旁人讨论,他不免也由字看人,他莫名觉得写字的不是个男子,而是个女子,说不出为什么,完全就是凭感觉。
好奇心一旦起来就很难压下去,他便去询问了青藤斋的伙计写字的是否是位女子。
负责接待客人的伙计虽然和以前一样说无可奉告,但心里很惊讶,因为来询问写字人身份的客人不少,可褚父是第一个问写字人是不是女子的。
褚父的话后来自然传到了褚母耳中。从前遇到的陌生人,看褚母的字都会觉得写字人是男子,还是第一次有人来问写字人是否是女子。褚母对提问之人很好奇,但碍于男女有别,无法见一面。
后来有一次青藤斋后院在晒书,结果天公不作美,突降大雨,褚母当时在斋中,自然跑出来帮着收书,而褚父那日恰好有事进了内院,看见众人在雨中慌慌忙忙收书,当然连忙出手帮忙。
于是,落落大方的褚母与神采英拔的褚父在雨中相遇了。
之后自然而然成了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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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母褚父成婚时长孙夫子还送了一幅字给两人做贺礼。
花好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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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
如今年迈的长孙夫子已不再收学子。
褚意来时长孙夫子正在整理书籍,于是褚意在外间默默等待。
长孙夫子喜欢安静,所以褚意是独自在屋中等候,知月和照晴都在外面待着,上茶的小厮亦是上完茶就退下了。
褚意边喝茶边观察屋子里的情况,如果她父亲来找长孙夫子,应当也是在这间房中,或许会留下点什么。
不过褚意不敢乱动,而只靠看确实难以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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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长孙夫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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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褚意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长孙夫子坐下后小厮现身给长孙夫子上茶,除了茶,还上了一份枣泥花糕。
枣泥花糕是褚母爱吃的点心。
“你父亲的身子可好些了?”长孙夫子说话特别沉稳,伸手示意褚意坐下。
“还是老样子,大夫说能维持现状,但难以彻底医治好。”褚意慢慢坐下,试探着说道,“若是能找到病因就好了。记得父亲突发急症之前的日子,还会偶尔来青藤斋,如今……唉……”
“世事难料,没有人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长孙夫子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
长孙夫子的话是在回应褚意,但与褚意想知道的无关。褚振是否有将重要东西放在青藤斋的事秘密而重要,不能轻易直接问出口,长孙夫子是聪明人,如果对方真的保管着重要的东西,肯定能听出褚意的言外之意。
于是褚意不再主动提和她父亲有关的事,只与长孙夫子闲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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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长孙夫子聊完之后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待长孙夫子离开,褚意便继续和知月照晴一起在青藤斋里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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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藤斋后院是学子待的地方,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因此挺清净,但前院要卖各种书籍字画,相对热闹许多。
褚意带着知月照晴在后院前院都转了一会儿。
照晴一直很警觉,走到前院一处人比较多的地方时,她悄悄朝褚意道:“夫人,方才有人跟了我们一段。”
“瞧出对方的意图了吗?以前来青藤斋探查的人可见过那人?”褚意目视前方,看着一幅画,十分淡定。
“对方只跟了一会儿,像是青藤斋杂役的打扮,以前来探的人没谁说过哪个杂役有异常。”照晴也跟着褚意看画。
“能看清那人的模样吗?回去可以跟其他人交换下消息。”
“隔得太远,只看到个大概,不过那人似乎是个左利手。”
“能看出这点已经很好了。”褚意思忖片刻又问道,“那人可有察觉到你发现他了?”
“应当没有,但对方十分小心,只跟了一小会儿。”
“如此……照晴你先去打点马车,去的路上注意周围的人和事,我和知月待会儿就来。”褚意小声说完前面的话,然后侧头看向照晴,用正常的声音说道,“差不多该回去了,照晴你先去马车那边打点一下。”
“是,夫人。”照晴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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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晴离开后知月陪着褚意继续在青藤斋内慢慢边转边看书籍古画。
后来,正当两人准备离开青藤斋时,照晴匆忙跑了回来。
“夫人,太尉府走水了!”
褚意顿时头皮发麻,手脚僵硬,一时间竟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那边怎么样?有人受伤吗?我……他们……立刻去太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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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又急又怕。
此事发生得太突然,跟计划的不一样。她只给秦书程送过一次银票,并不多,不够秦书程之后使用。而且明明最近秦母一直陪着秦书程,在劝解秦书程,并且秦父近几日忙,应当没时间再跟秦书程争吵。再说褚意都还没来得及施行第一个方法,秦书程真的就突然用了第二个法子吗?为何会在白日?要逃跑的话,显然晚上更合适,至少也是清晨或者傍晚。
褚意倒希望秦书程就是突然想用第二个法子了,或许是因为正好秦父没在家,千万别是出了其他意外。
她清楚秦书程也是个宁死不屈的性子,就怕是对方受了刺激,于是冲动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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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匆匆赶到太尉府,得知起火的真的是秦书程的房间,而且火势太大,房间直接被烧毁了,暂时还没找到秦书程。
她霎时间愣在了太尉府门口,无法迈步往秦书程的房间去。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知月扶着褚意,她能感受到褚意内心的恐惧,她握紧了褚意的手。
“夫人,现下太尉府太乱,不如您先回去吧?”不知道秦书程计划的照晴怕秦书程真的出事,会让褚意承受不住,于是努力劝褚意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