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怎么都没想到,苏凝安会对她这么说,眼眶一下就红了。
晶莹的泪珠滚出眼眶,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向苏凝安揭发过红杏,可苏凝安在红杏的花言巧语之下,对她的信任越来越低。
她只好选择沉默,因为她要留下来保护苏凝安。
这一刻,听着苏凝安这样的话,多年的委屈好像找到了缺口,化作泪珠,流淌而出。
“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这般哭哭啼啼,我要不高兴了!”
苏凝安佯装生气地瞪她,心头却异常酸涩,她知道芍药为什么哭,所以她在心里暗暗保证,这辈子,绝不让芍药重蹈覆辙!
芍药听得苏凝安这话,两个手连忙捏了袖子,将脸上的泪水抹掉,抽噎了两下,忙解释。
“小姐,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奴婢只是……只是……”
她嘴笨,“只是”了半天,也没个下文,最终干脆站直了,满脸认真地说:“奴婢是小姐救的,所以奴婢的命就是小姐的!”
那耿直的劲儿,让苏凝安眼眶猛地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苏凝安伸手抓了芍药的胳膊,而后将她的手握紧掌心,清澈的眸子凝视着她的脸,嘴角露出了温和的笑。
“芍药,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和我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说着,她放开芍药,转回到镜子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转移话题。
“快点帮我收拾啊,得在王爷来接亲前都准备好。”
“哎,好!”
芍药忙答应着,用力吸了两下鼻子,继续给苏凝安梳头。
黑色的漆雕檀木梳子,、镶嵌着五彩斑斓的螺钿花纹,栉齿在乌黑的发丝中穿梭,从发根到发尾,在芍药的手里来回的摆动。
忽然,芍药停下了手,看向铜镜里的苏凝安。
对于接下来的命运,她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可芍药对桓王一点都不了解,终究还是耐不住心里的疑问,又打破了沉寂。
“小姐,您昨晚真的去找桓王殿下了啊?”
“嗯,只有一天的时间,我不能保证今天一定能与宁远侯悔婚,所以找了他帮忙。”
苏凝安平静地解释,将楚怀瑾的出现,只说成是一场合作。
“那您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
芍药低声的咕哝,显然,她还是不想苏凝安嫁给楚怀瑾。
苏凝安笑得有些无奈,她也没想到楚怀瑾会起请旨赐婚,更没想到今天就要完婚!
“今天宣旨的时候,老爷和夫人怎么也不出来阻止一下……”
芍药的声音更轻了,苏凝安只是浅浅一笑,并未解释。
不过圣旨到的时候,苏凝安的母亲孟氏是要拉着苏文亭去接旨的,只是苏文亭拦着她不让去。
昨日,苏凝安准备悄然出府,刚跃上墙头,就被苏文亭给抓了个现行。
“深更半夜,一袭黑衣,你这是要去哪儿?”
无奈,苏凝安只能从墙头跳下来,踱着步来到苏文亭面前,垂下了头,将眼底的愧疚掩藏。
“父亲。”
她低低地唤了一声。
“你若是不能给为父一个合理的解释,就不能出去。”
苏文亭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女儿,本该是严厉的话,从他嘴里出来,掺杂了几分半开玩笑的意味。
到底,他对这个女儿是心怀歉疚的,让她在东街的苏府吃了那么多苦,是他做父亲的失职。
今天,他发现她与往日很是不同,就派人暗中一直盯着。就算女儿与他一直不亲近,可他到底得履行一个父亲的职责,不能让她闯出祸来。
苏凝安将愧疚压下之后抬起头来,眼眶却已微红,看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父亲,我想去找桓王殿下。”
小小的声音,听着叫人心疼。
苏文亭的眼底划过诧异,不过整张脸倒是前所未有地柔和,毕竟难得女儿愿意跟他交代去哪里了。
只是,她和楚怀瑾从无交集,突然去找他,苏文亭倒是好奇起来。
“那为何这个点去?”
“因为我发现红杏和侯爷不清不楚的,我想请桓王殿下帮忙,毁了明天的婚事,放眼京城也就他或许能帮我。”
苏凝安故意气鼓鼓地讲述,好不让父亲有其他的疑心。
只是她没想到,这话把她的老父亲惊了个外焦里嫩,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你不想嫁,为父给你退亲就是,何必这么麻烦?”
“宁远侯这般欺辱我,简简单单退亲岂不是便宜他了,我要的是他身败名裂!”
后面几个字,她咬得极重,甚至带了几分恨意,不过那张气呼呼的脸上,倒是没有别的表情。
苏文亭就站在那里,打量了苏凝安许久,那不肯吃亏又跋扈的样子,倒是让他想起她还没被送去东街苏府的时候。
那熟悉的小丫头又回来了,老父亲的整颗心酸酸的,又暖暖的,哪怕是离经叛道,他也没有理由反对,他就从没想过让苏凝安做一个被束之高阁的大家闺秀!
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他拍了拍苏凝安的肩,很是支持地道:“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记得早点回来。”
这就答应了?
苏凝安多少有点不敢相信,比起她要嫁给陆离那会儿,眼前的父亲简直太好说话了!
看她怔在原地,似乎还有担忧似的,苏文亭干脆又补充。
“放心,你母亲那边我会帮你去说的,她要是看到你这样,一定也很高兴。”
“……”
苏凝安不禁有点无语,不过和父母通了气也好,省的明天事情太过离谱,又让他们担心。
于是她点了点头,难得对苏文亭露出了笑容。
“那就多谢父亲了,还请父亲记得明天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您与母亲都不要出面,女儿会自行解决。”
“好!那你快去快回!”
苏文亭一口答应,看着苏凝安迟疑两步,最终消失在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