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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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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延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兰湫没有送他,只是一个人默然立在原地。

很久,徐嬷嬷才上前,“公主……”

“我知道我嫁不了他,可他一定要抢在这个时候吗……”

兰湫哭了。在旧日爱人面前努力憋住的眼泪,终于簌簌而落。

徐嬷嬷听完她所说,只将她抱在怀中。

“公主,纪公子不属于公主,公主没得为这样一个人伤心……”

兰湫摇摇头:“我不是为他伤心,只是想起往昔那些好的时候,觉得不值,像个笑话……”

“公主……”徐嬷嬷怜爱地将她的一缕发绕回耳后,“公主不妨这样想,此事木已成舟,公主趁机看清这样一个人,了却前尘,也不是什么坏事……云州遥远,那个人鞭长莫及,咱们总有生路……”

私下里,主仆二人并不尊称兰子昭为陛下,只唤作“那个人”,是为默契。

兰湫沉默良久,“嬷嬷,叫所有人都进来芷玉殿。”

很快侍奉芷玉殿的宫女内侍乌泱泱跪了两排。

她重新整顿了仪容,坐上主座,望着眼下众人,脸色依然苍白无血色,眼神却透着冷漠。

“我的婚旨,想必都听说了,不日我就会起程赴云州。你们从前都是侍奉我的,今日我也直接说了,有人想随我去云州么?”

面前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鸦雀无声。

意料之中。

兰湫又道:“我知那里偏远苦寒,委实不是什么好去处。我母妃早逝,惟有徐嬷嬷陪在身边,你们中但谁若随我去,今后便算我半个母家亲眷,有我一日在,就不叫她挨饿受冻。”

还是安静。

是了,宫里锦衣玉食,哪怕做个奴才也能生活得安逸体面,谁愿意去那个不毛之地活受罪?况且堂堂妙龄公主被皇上嫁往云州,还嫁给一个残废,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在宫中浸淫多年,宫人们各个生着一副势力眼睛,谁也不想往这个火坑里跳。

“罢了,都下去吧,”兰湫恹恹。想来纪延卿也没错,人活在世,还是自己的未来最重要,旁的什么都不重要。

就在此时,一个跪在后排的婢子怯生生开口:“奴婢愿追随公主去云州。”

众人都看她。

兰湫这才望过去,她小小瘦瘦的一只,面相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这婢女,不正是早上提醒琴儿马蹄莲不可多浇水的那个小宫女么?

“你叫?”

“奴婢蕊儿,是芷玉殿外间的洒扫宫人。”

对,琴儿还骂她是个洒扫宫女来着。

兰湫让众人退了,独留她一个。

“你似乎不曾近身伺候过,为何愿意随我去云州?”

蕊儿神情迟疑,语气惶恐却笃定:“去年冬天,奴婢冻坏了手,是公主命徐嬷嬷给奴婢送了冻疮药,公主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兰湫微微皱眉,似乎在回想她的话,“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你抛了宫中生活,远走异乡么?”

蕊儿缩了缩目光,再叩拜道:“奴婢入宫至今,只被安排做洒扫,手足年年生冻疮,无人理会。唯去年来了芷玉殿,得公主关怀。奴婢蠢笨,只求公主不弃。奴婢愿忠于公主,至死无二心。”

只是这么简单吗?

“早上你说,马蹄莲夏眠不可多浇水,你怎会知道?”

蕊儿不好意思一笑:“奴婢的父亲闲来也爱侍奉花草,种过此花,奴婢听父亲说过。”

兰湫露出一丝笑靥:“你说的不错。”

其实这话她跟琴儿她们嘱咐过,想来她们从未将她的话当做一回事。

若在平日,兰湫也许还会揣测下这个小宫女是否有什么私心,可此时,她自己都落魄,除了这个公主之名,也没什么好叫人利用的了。

“云州偏远苦寒,一旦去了,此生未必能再回洛州,父母家人也难见,你可想好?”

“奴婢愿意。”

罢了,即便她只是为做她近侍不做洒扫,只凭她这份无畏之心,又有何妨?

水至清则无鱼,谁能保证自己没有一点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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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那日,天气清朗。

除了衣裳和贴身物什,她只带了喜欢的十几盆花草和两箱常读的书,旁的都留在了芷玉殿。蕊儿和徐嬷嬷服侍她上好了妆,戴了金冠,穿了鲜红的嫁衣,走出殿外,上了早已等候的车辇。

车轮滚滚,一路向着宫外去,直到将要出宫门时,忽而听见一阵急速的呼唤。

“姊姊!姊姊!”

是兰珏。

兰湫忙让徐嬷嬷唤停了车驾,下了车来。

兰珏跑得满头大汗,后面还追出来一串内侍,急急唤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慢些。”

他一直奔到她面前,紧紧抓着她的衣袖,嘴唇微微颤抖。

“珏,回去吧,”兰湫温声安慰她。

“姊姊,此一番路远,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兰珏深深望着她的眼睛,“姊姊且忍耐,待我登了大统,一定把你从云州接回来。凭他是谁,再也伤不了我姊姊……”

兰湫听着刺心,只是忍泪叹息,姐弟俩心照不宣。

“你好生读书,别倔,凡事多忍耐……别给他伤你的理由……”

这个弟弟性子硬,一身反骨,在暴戾的父亲手中,不知受了多少罪。她在时还能护一护他,可如今……她不敢想他后面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兰珏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头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精美的泥偶。兰湫看得出,一个是她,一个是珏。

“看见这个,只当我还陪着姊姊……”兰珏把盒子递给她。

兰湫心如刀割。想起幼年的兰珏曾说过,她和他就像泥偶,有嘴不能开口,有腿不能远走。

如今她能远走了,却是要走入另一场悲哀。

她不禁泪落,摸了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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