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然不会音信全无。
毕竟他俩的命途如今可是拴在一起。
然回想起孟婆那番话,他疑窦丛生。
谢必安究竟答应了孟婆什么,这女娃又同孟婆是何关系,隐约中答案似呼之欲出,可又无端心生惶恐。
“你去查一下地府里那个小女娃的身份,她究竟因何而死。”
黑无常还是不敢马虎,即使孟婆对这个女娃照顾有加,他也不想让佘山蕴因着一丝相像而再堕鬼渊。
那是一个无妄之地。
一个连八荒都闻之色变的炼狱。
“是,八爷。”江重柱领令而去。
地府客居。
姜云看着面前宽敞明亮的屋子,小脚竟硬生生不敢挪动半分。
“进去,趁着咱们鬼王还好说话,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阴兵不耐烦地一把将她拱推进屋。
姜云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痛楚。
她原以为婆婆所说的鬼王会是人间那般复杂可怖之人,会将她关在暗不见光的牢狱里,却没曾想是这么个地方。
亮堂的屋子里,有小床、有被子,还有窗户,这些都只在梦里出现过,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伸手便能碰到梦里的东西。
这比施舍她一颗糖还要开心。
姜云缓缓走近那张木床,小心翼翼地跪坐在床边,将小手裹在粗布麻衣里搓了又搓,又哈了许多下气,才敢抱起被褥的一角。生怕将这梦里才有的安稳给弄没了。
“我们家云云,是不是又调皮偷吃蜜饯了呀?”一个熟悉声音跑入姜云的梦里。
“娘”姜云终究没忍得住,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梦里有阿娘,阿爹,还有她最爱的大黄,可如今一切都随着忘川的河水愈漂愈远了。
她不懂,为什么如今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造孽啊,这姜家怎生出个天煞孤星啊,不到两年就克死了她爹娘!”邻里街坊路过姜家,都不由地嘀咕一二。
“说什么呢?再说打烂你的嘴!”姜云的姨母愤恨怒言。
“孩子他娘,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得心疼心疼阿年,若这女娃真是不详,阿年可真就孤苦无依了。”
那是姜云第一次见到姨父。
瘦瘦高高的模样,留着一小撮胡子,和阿爹一样,身穿长袍,讲话文邹邹的,似是书堂里的夫子。
姨父抱着嚎啕大哭大哭的男孩,见到姜云像是见到瘟神那般,厌恶至极地扭身离去,生怕怀里的男孩见了她便会遭咒。
“宋福,你给我滚回来!”
姨母从未料到,往日老实巴交的男人竟会在这节骨眼上犯轴,头也不回就走了,真是和那街市泼妇一个样。
“阿云,乖,你阿爹阿娘要过很久才回来,姨母先带你回家,阿年哥哥和你一起玩,好吗?”
姨母轻声细语,抚了抚姜云的额,温柔得和阿娘的模样重叠一般。
“好”姜云小手悄悄地攥着姨母的衣角。
稚童时的姜云还不懂离别,更不懂那一双双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喜与恶。
......
没一刻姜云伏着床沿,哭累得睡着了。
“也不知鬼王是何打算,留这么个丫头片子在地府里。我们这一堆大老爷们,日后怎么活啊。”
“可不嘛,这当值本就不易,一日才两文钱,该不会还要俺哄这小女娃吧?”无头鬼垂肩摆手
回到堂上的阴兵们不由怨怼一二,往常他们可随性惯了,这当值完便喝酒打牌,好不快活,这姜云一来,他们可就得时时被鬼王差遣照顾这小祖宗,没这空闲时间了。
江重柱进门一听,脸色立马拐了七八个弯。
一群不知好歹的鬼崽子。
“鬼王的心思岂是你我能揣度的,别到时头是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江爷,俺们没头掉了,怎么办?”
江重柱瞥了眼无头鬼,一阵无言。
他倒是忘了,地府和人间最大的区别便是,地府里的阴兵皆四肢残缺不全,倒也是些被人世间抛弃的孤魂野鬼。
那些顺利投胎的人皆是富贵人家,全凭着世代祖孙修缮祖坟,烧钱积德,上香拜佛,才使得这入了地府便可顺利转世。
可那些流离失所,穷困潦倒的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无人记挂,无后烧香,记不得归途的魂,流浪久了便成了孤魂野鬼。
惨死,冤死之魂更是可怜,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便成了厉鬼。
鬼王下令所有阴兵需穿戴上假肢才可当值,免得将前来投胎的魂给吓得飘散。
“你头呢?”江重柱冷声问。
“俺今日出门,走得快忘带了。”无头鬼打着哈哈,双手局促不安地搓着。
“头都能忘记带,你怎么不把你的脚忘了。”江重柱没好气道。
“前几日绣坊的宋三娘才给他将腿缝上呢!”一旁的阴兵大笑调侃。
“怎么,你小子想娶妻了?”江重柱听出了话中揶揄。
无头鬼羞赧似地挠了挠头,却发现挠了个空气。
“罚你一日的俸禄,你去给我把客房的小女娃哄好了,这当值你也别值了,何时将这女娃的信息给我查清楚,何时回来复职。”
这女娃始终得有人照料,寻这无头鬼应是较为适合的。其他鬼怪始终可怖了些,可别整的这个差事没办好,就叫那小祖宗去鬼王面前参他一笔。
毕竟八爷都如此上心此事,这丫头定不简单。
“你速去将头带上,接下来就由你来照料那个小祖宗,如若出了差错,别说宋三娘,鬼王怕是让你一辈子都在地府当差。”
无头鬼听了连忙应好,纵心有不甘,可一想到宋三娘只好咬了咬牙朝客房走去。
可现下他得急需找个替代头,免得将那女娃吓哭了眼。
他东瞅西瞄,还真让他找了个物什。
姜云醒时,屋内依旧烛火通明,四下却安静得让她心生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