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在教陈思婉写数学作业,那是陈思婉补习班布置的试卷,一份提取合并项的专项训练。
此时,顾先与陈思婉看着那试卷,双双皱着眉头,双双苦大仇深。
顾先灵魂发问:“你还要我教几遍?”
陈思婉同样神色认真:“是不是你教得不好啊?我怎么比补习班上更听不懂呢?”
顾先于是倒吸一口凉气:“还怪我?”
陈思婉思索着低下了头:“也许,还有一点点我的问题。”
“……你要不自己再摸索摸索吧。”
“别啊!”陈思婉的眉头皱成川字,她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摇了摇,“你再教一遍!最后一遍!”
顾先不忍心,犹豫两秒后还是答应下来:“……好,真的最后一遍啊。”
陈思婉点头如捣蒜。
“那你看下面这道题。199×35+35×1,乘除优先级高于加减,那你先把两个乘式用括号括出来。”
“好。那你看两个括号里的算式,相同部分再用横线划出来。”
“陈思婉!你为什么犹豫了?!”
陈思婉一拍额头,叹气,她用铅笔戳在那算式上,说:“你看,前面是×35,后面是35×,好像一样,又好像不是很一样。”
顾先也一拍额头,叹气:“那你觉得1×35,和35×1有什么不一样吗?”
陈思婉认真思索,眼珠子游来晃去。
顾先震撼:“你是真的很认真在思考啊……”
陈思婉不解其意,单纯地点了点头:“是啊。”
“蹭”的一声,顾先猛得站起来,他说:“哥哥有一点点tired,哥哥去切个西瓜犒劳你。”
马上就逃向厨房。
“哦。”陈思婉看着顾先的背影,她忽然略感怀疑,“顾先,你不是为了犒劳我吧?你是不是在说反话?”
顾先登时回头,竖起了大拇指:“犒劳你终于清醒了一回!”
陈思婉:“啊?”
他溜进了厨房,独留我在客厅中与陈思婉这个心怀不轨的妹妹共处一室。我对着顾先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哥,你刘备啊你?
我站起身,抖了抖浑身的毛,气势汹汹地往厨房里跑,准备找顾先这个坏家伙算账。跑出去没几步,一道绕梁余音追来我耳边——是谁在耳边,说:“呜呜,咪咪,小猫,猫咪~你来陪陪我嘛……”
我一个箭步冲出去——再见了妹妹!今夜我就要远航!
我进厨房的时候,顾先刚拿了把大菜刀把西瓜劈开。成熟西瓜的裂响回荡在厨房里,我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这声音,一听就是好瓜!
顾先看见我,他说:“小猫,你怎么这么黏我啊?”
啊?顾先?你……你好大的胆的啊!
我俩这才相处多久,你这就觉得我太黏了?!我这么招人喜欢,乐意黏你,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我鼻子出气,凑到顾先的腿边就要一口咬下去,小尖牙刚抵上顾先的皮肤,顾先低头看着我蓬松的毛发:“小猫,你好像爆炸的棉花糖。”
没错!我就是凶残的棉花糖,混沌的蒲公英,一团愤怒的绒毛球,一个闹哄哄的泡芙……后面忘了。
顾先笑着低头,揉了揉我的脑袋:“你在咬我吗?”
我抬头:“喵。”对。
“你为什么又要咬我?”他的声音有些柔软,听起来让人觉得他委屈。
我拍了拍前爪:“喵啊,喵喵,呜。”懂得人自然懂,不懂的人多说无用。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越说越有节奏感,灵魂早已脱离猫身,就在我的头顶大摇花手。我恨不得顾先立马问我:你有freestyle吗?
顾先听不懂,但看着我神神叨叨,絮絮不休,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最后,在我口干舌燥停下来舔了舔嘴巴时,他鼓掌:“小猫说得对!”
我:……
“喵。”顾先,笨蛋。
顾先:“说得对!”
我乐了,又说:“喵。”顾先,一肚子坏水。
“特别对!”顾先一边抚掌,一边把我抱起来。他看着我坏笑的眼睛,忽然开始怀疑:“你刚才究竟是在喵什么?”
“喵。”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顾先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把我放在台面上。他继续去切西瓜,这次从西瓜的中心,那最脆最甜的地方切出一个三角形的小块,然后捏着那一看就水淋淋、甜津津的西瓜送到我嘴边。
我欢呼!我高歌:把我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
嘴巴虽然要吃西瓜,但必须表达一下我的雀跃之情,于是我蹬了蹬后腿,左蹬两下,右蹬两下,嘴巴阿呜得老大,三下五除二就啃完了那西瓜。
顾先笑得手抖,他说:“咪咪,你好像多动症儿童哦。你是不是有甲亢?”
啊???
我再翻白眼:贼人!小儿!空口白牙!这是污蔑!懂不懂什么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欣赏不来我,你的品味堪忧!
顾先背着手,笑着蹭蹭我,他说:“好了,世界上最坏的小猫,去玩吧。”
啊!How dare u!
我龇牙咧嘴,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
顾先讨饶:“好了好了,哥哥错了,你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小猫。”
No,这不对称,你应当说我是最好的小猫,最棒的小猫。
——你不会夸不出口吧?
我质疑地审视着顾先,在并不宽敞的料理台边缘左右打转。边缘有一处滴了一小洼西瓜汁,我本想避开它,结果后脚一个打滑,身子一空,摔了下去。
顾先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双手接住我,慌乱中形成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而我就被捧在他的手上。
我再唱:把我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
顾先无语地呼出一口气,他说:“叫你乱跑乱动,摔了吧?”
鉴于顾先刚刚救了我一下,我这会儿怎么看他怎么顺眼,心情大好地甩甩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