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女子嫁人前,总是有很多事务要忙。婚前要选婚纱、写请柬、查看办酒席的场地,定菜单也是费心思的活儿。而南宋女子的婚嫁,一般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结亲,大多是通过媒人。特别是嫁娶之礼,先凭媒氏。而自送定之后,全凭媒氏往来,朔望传语。
问起家严家慈,是如何选择了楚关流?伺候秦含烟三年的丫鬟梅子,自然是一清二楚的。看秦寒烟醒来以后还是懵懂,梅子自当是小姐还晕乎着呢:“小姐,老爷夫人把你当成宝,一直是慎于择婿。那个媒人上门的时候,可是戴着盖头,着紫背子。可见“朱雀桥”重视小姐,遣了上等媒人来求亲。我可听说邻舍家媒人上门,只手把青凉伞儿,可见男家不舍得花钱请上等媒婆。”
听到梅子这么说,秦寒烟笑了:“你呀,也就是眼力浅。上等媒婆跟中等媒婆,又能说明什么?如果只是表面工夫做得好,吃亏的还是主家。比方说媒婆到我们这里,说起男家,又是说男家富啦,又是说男家的家慈不严厉啦。到了男家,又是说女家女子美啦,女家的嫁妆丰厚啦。男子女子好不好适合不适合?全凭媒婆一张嘴。如果媒婆都不是为了牟利,而且又不弄虚作假,又何来男家女家结亲以后矛盾不断,以至于仳离者还是有不少呢。”
看小姐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梅子自然是说不过。梅子心想:小姐这个人吧,向来就是这样伶牙俐齿。如今小姐年方15,越发长得亭亭玉立。听媒婆说那个楚关流年方18,跟小姐是年纪相当,家世般配。难怪老爷夫人不像一般的商贾人家,偏要给小姐选一官户攀亲。
要晓得在宋代,商贾人家的择偶观,一般都是希望与官户攀亲,目的是以借此联姻之机,增强社会地位。可见老爷夫人为小姐考虑良多,怕小姐去了官户家受委屈,所以老爷夫人以“门当户对”为由,选择了商家男楚关流为婿。
“那个楚关流,到底长什么样?才学又如何?不知家严家慈了解到了多少?” 对于这个未来夫婿,秦寒烟很好奇。
那个楚关流是什么样的男子,跟自家小姐般配不般配?梅子在小姐晕晕乎乎的那几日,早已从府里的其他仆人那里听说了一二:“小姐,听说楚公子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楚公子除了长相和你匹配,听说在经商方面也是颇有些才能。他们家“朱雀桥”金银饰品的生意不但垄断了整个临安府,而且听说这个楚公子,还盯上了利润颇丰的盐业,正跟盐提举他们在接洽中呢。”
“你这小妮子,夸起人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小气。什么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什么美好的词,你都用在那个楚关流身上了。那你说说看,那个媒人会如何到男家,形容我的相貌?”秦寒烟想考考梅子。
“小姐呀,这还用说吗。那个上等媒婆,据说在临安府,她的口才在众多媒婆里,是排在第一位的。她形容小姐啊,一定是说双蝶绣罗裙,初相见,朱粉不深匀。细看诸处好,人人道。娥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梅子说起小姐来,更是兴奋。
秦寒烟忍不住点了点梅子的额头:“平日里我教你的那些诗词,敢情你都是囫囵吞枣啊,一股脑儿全给我搬出来了。都不知这一句连着哪一句?这一句是谁写的那一句又是谁写的?”
“哎呀,小姐,我又不像你读书多,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反正我知道,这些都是说女子美丽的就行了。这些美好的词语用在你身上,我觉得一点都不夸张。我可听说,小姐和姑爷纳币定婚的日子,不远了。”
那一天,格子门外暖暖的阳光照进来,把睡榻上的秦寒烟唤醒。再细听,十米之外好像有喜庆的声音。
丫鬟梅子来报喜:“小姐小姐快起来。今天是下定礼的日子,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啊,这种日子我又出不去。你一会去帮我看看,男家送来了什么礼?” 秦寒烟心想,南宋的这种定婚仪式,估计也跟现代的差不离。反正送什么全看男方的财力,还有对女方的重视程度。
得了小姐的指令,梅子高高兴兴一溜烟地来到了正屋厅堂。只见正屋厅堂摆满了礼物,什么珠翠首饰,缎匹、茶饼应有尽有。还有金瓶酒八樽,装以大花银方胜,红绿销金酒衣簇盖酒上。当然了,礼物装饰也很喜庆。罗帛贴套花为酒衣、酒担以红彩缴之。梅子对其中的两个银片扣合而成的一枚鎏金银方胜,印象深刻。只见图案是交错相叠的两个方胜,错出的八个角里各镂一朵花结,中央的鎏金团窠内打作街花的“颠鸾倒凤”。而定礼用物中装入金瓶酒樽的大花银方胜,也类同此式。现场居然还牵来了两只羊,羊者吉祥也,寓意将来夫妻生活吉祥如意。
看完热闹的梅子,忙不迭地回到内厅,一一禀告秦寒烟:“小姐,男家下定礼都这么丰厚,我看后面的送聘礼、送财礼就更不用说啦。今天老爷夫人已经回了定礼。我听说咱们家的定礼,也是相当丰盛。送过去的时候,一路上都有不少人围观呢。”
“家严家慈,回了哪些定礼啊?”对古代的父母不了解,秦寒烟当然是想要多了解一些。
“老爷夫人把男家的茶饼、果物、金瓶酒等都一半回送了。另外,老爷夫人还准备了彩缎、紫罗、金玉帕环、七宝巾环之类。还有空酒樽一双、投入清水,盛四金鱼,以箸一双,葱两株,安于樽内,称为“回鱼箸”。小姐你知道不,老爷夫人是用金银打造的鱼箸,以彩帛造像生葱,挂在了鱼水樽内。知道啥意思吗?小姐你肯定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打听来的。管家说这种礼物,寓意将来你和姑爷,就像如鱼得水一样欢乐和谐。”
听完梅子的描述,秦寒烟大致了解了古代的父母,也和她现代的父母一样待她如珍宝。如果以后楚关流待她不好,那她回娘家就有了底气。况且,她现在只是暂时穿越罢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穿越回到现代也不一定。
看到女家回定礼也是如此丰厚,楚关流的家严楚观,家慈李清自然也是喜上眉梢。而楚关流的脸上,则看不出什么表情。一旁的弟弟楚关河,16岁的他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爹爹娘亲,我知道你们为啥同意大哥和“宋福来”千金攀亲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见女家回定礼,回得这么丰盛的。下回如果我要攀亲,也得跟大哥一样,找一户富裕人家,和我们家不相上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