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讲,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不过,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头。苹果熟了,它总是要落在地上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许谈情说爱,那是严重违背了自然发展规律。尽管四野一团漆黑,夜色无边无尽,然而星光映照下的你,却透着一种朦胧之美,楚楚动人。由于临来约会之前,你刚刚梳洗过,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体香。我贪婪地嗅着,不禁心旌摇曳,想入非非。
我双手搂住了你的细腰:“筱娅,能不能叫我……叫我……”你有些莫名其妙地问:“说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鼓足了勇气说:“叫我……叫我吃一口……”你一下子打开了我的手:“疯啦!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这个?”
我羞赧难当地说:“筱娅,我不是个好人!我……我是不是中邪啦?”
你沉默了,像一尊女神似的站在那里。
此刻,我仿佛望见了空灵而圣洁的西域雪峰,令我不敢去妄想、去亵渎。万籁俱寂的北大港之夜,因我们的纯洁爱情,变得充满了诗意。满天的星斗眨着眼睛,默默地祝愿我们真挚地相爱,直到永远。当习习的晚风吹过大地,我仿佛听到了来自上苍的深情祝福。
641厂的领导,又要调建设团宣传队去二号院演出《蝶恋花》。用叶百香的话说,少了我的男生诗朗诵,就仿佛塌了半天边。叶百香做为新任宣传队长,向政治处主任王依亭提出了请求,让我重新回宣传队。但是,遭到了王依亭的断然拒绝。
在王依亭的眼里,吴竞远倒是个思想进步的青年。如果不是他及时地指出《建设团之歌》的要害问题,说不定她就会犯严重的政治错误。她还从薛医生那里了解到,吴竞远是一位很有音乐天才的青年,拉一手漂亮的小提琴。如果在《蝶恋花》的节目中,再加把小提琴伴奏,效果一定会更好。王依亭一时心血来潮,决定让吴竞远顶替我的诗朗诵。
吴竞远接到政治处的通知,简直是心花怒放。在他看来,上帝终于睁开了眼睛,眷顾他的一片痴情,给了他可以接触安琪儿的机会。可是他万一也没有想到,宣传队的十几名天使般的女孩儿,没有一个待见他的。你呢,更是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当吴竞远要求你配合他的排练时,遭到了你的坚决抵制。吴竞远无奈,只得去找政治处告状。王依亭立即召开了宣传队全体人员开会,严肃地批评你不积极排练《蝶恋花》,是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态度问题。你的出身不好,自然害怕王依亭上纲上钱。但是做为宣传队长的叶百香,出自三代工人家庭,叔叔又是部队的高级军官,那说起话来就很冲。
叶百香当着吴竞远的面,直言不讳地说:“王主任,欧筱娅的出身不好,吴竞远的出身也不怎么样。虽说他家不是黑五类,但也不是红五类。在城里当社会青年那会儿,他爸爸明明是个跑合儿的,他却满处宣扬自己是大资本家的阔少爷。如今到了北大港,却把自己装扮成工人阶级的儿子。这样的人,值得你信赖吗?”王依亭唬着脸说:“吴竞远到底是什么出身,组织上会调查清楚,不由你叶百香说了算。况且,党的政策是,有成份论,不唯成份论,重在政治表现。党的这一政策,用之四海而皆准!”叶百香说:“我坚持认为,让吴竞远参加《蝶恋花》的演出,才是对毛主席的大不敬。”王依亭生气地喊了起来:“叶百香!你到底是在替谁说话?政治处的决定,也是你随便可以抵制的吗?去二号院演出《蝶恋花》,这是雷打不动的政治任务,无论是哪一个人,都必须坚决服从命令。欧筱娅,你是大资本家的女儿,出身不能选择,但革命不革命却要看你的政治表现。你要好好配合吴竞远,把《蝶恋花》排练好!”那顶“资本家狗崽子”的帽子,压得你气都喘不过来了。你有软肋,自然不敢像叶百香那样顶撞王依亭,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