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女人睡过吗?”
她语气轻飘飘,落在许敬南耳朵里却整聋发聩,犹如身旁炸开一道雷,将他劈得体无完肤
陈慈的眼神和她的话一样赤裸裸,紧紧的盯着他,令许敬南感到浑身不自在,好似自己没穿衣服一般
他尚且还在震惊里没反应过来,陈慈又继续追问到
“几个?”
“都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许敬南第一次见识到那么胆大的女人,也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个能在两人之间和谐讨论的话题
地点和人,都不合适、不恰当
他强装镇定扭动钥匙,将熄火的车重新点燃
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下跳得猛烈的心脏,几秒后才斟酌着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陈慈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调整了下坐姿,半只手臂支在车窗托腮看他,姿态慵懒,口吻随意
“包耳陈,慈善的慈”
许敬南点点头
“陈——慈”
“我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三十多岁、不是三岁”
陈慈没说话
这句话像是没回答,又像是什么都回答了
她眼神还是炽热的盯着他,略有所思的开口
“一点都不像”
哪有经历过女人的男人和女性相处这么拘谨的
“或许是我长得有些着急”
许敬南自嘲的笑道
陈慈一怔
显然,他误解了她这句话的意思
两人不在一个交流频道
“我、”
“不是这个意思”
许敬南没再接她的话,或者说,他不敢再接她的话
乡间的车道细窄,夜又深又黑,许敬南双眼盯着路面,开得小心翼翼
夜风柔和的灌进来,无声的搅弄不可名状的情绪
车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种沉默对于许敬南而言,有些煎熬,好在路程不算远,没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两人脚刚落地,路边的小平房内就有人迎出来
领头的男人边走笑,从兜里摸出烟客气的往许敬南面前递,见许敬南拒绝,又偏头看陈慈,假装客气的往她面前递
陈慈先是一愣,然后接了,这下换男人愣住
女人接烟,倒是少见
陈慈也觉得有意思,这个地方的人,不管认不认识,只要见面递了烟,就算是打招呼了,这似乎是他们当地特有的一种社交文化
许敬南回头瞧了一眼卡车车厢,掀开上面盖着的篷布
“烟就不用了”
“一套音响、幕布、放映机,摆架”
“你清点清点,看少不少什么”
递烟的男人点点头翻身上去,随意扫了两眼后满意的点点头
“齐的!没问题”
双方又客套一阵后,许敬南才抬脚离开
陈慈跟上来,两人并肩没走两步,许敬南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拉设备的车是别人的,意味着他们需要走回去,这里隔他家倒不是很远,但距离街上却还有一段距离
他将陈慈拉到这里来,却从没有想过怎么送她回去
瞥了眼并肩走着的女人,对方潇洒的态度就像在随意的散步遛弯,显然还没有想到这个层面上来
两人又走了一段,他忍不住先开了口
“咳——”
“你怎么回去”
陈慈瞪大眼睛看他一眼,像是有些意外
“走着回去啊”
不过很快,她就从对方的话里琢磨出一点其他的东西,反口问道
“你难道不送我吗?”
惊讶的语气仿佛对方送她回去是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许敬南十分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应允过这种事情
“不送啊”
“你自己跟来的,我也没说要送你啊”
“那车不是我的”
陈慈不知他是故意还是装傻,愣了一下改口道
“行”
“那我送你”
许敬南本以为她只是说笑,没想到走到分叉口陈慈当真没有背道而去,只是随着他的步子走
或许是女人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多,这已经不算什么
短暂的惊讶后就随她去了
慢慢的,陈慈觉得脚下的路越走越熟悉,越熟悉越惊讶
直到她站在许敬南家门前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盯着他家大门口,神情犹豫的开口
“这里——”
“我记得、住的不是你们吧”
小时候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陈慈自信自己没有记错
许敬南不小的惊讶了一把,转头看她
“对”
“前些年我家房子出了点问题,我哥就在同村找了些要卖的房子,最后选了这里,地方开阔,门前不远就是马路,老人出门也方便”
他疑惑的盯着陈慈,想不通她与这里能有什么牵连
听他提起他哥,陈慈无意冒犯
指了指隔壁的房子
“这里是我外婆家,不过近几年,她搬到街上去和我舅舅住了”
许敬南突然想起来,当时在车上的时候陈慈说她回家,他现在才明白,是回外婆家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两人之间的缘分却是这样的近
陈慈抬头瞧了瞧自家门前的两棵树,抬脚走了过去
是农村里常见的树种,一颗梨树、一颗柿子树
开花和结果都分别在两个不同的季节,梨树是3月和七月,柿子树是在6月和九月
虽然两棵树挨得亲近,细密的树枝、甚至连露出地面的树根都错落的盘绕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整体,实质上却毫无关系
两颗树巨大的根茎铺满地面,有些长得太放肆冲破了土露到外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