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亲退掉了。
从那以后,白荔与自己再无任何交集。
后来他考取功名,在朝堂上谋得一官半职,多年摸爬滚打,却因为在权利纷争之下站错了位,遭人陷害,落得个株连九族的地步。
他被逼无奈,赫然不从,顺从天意举兵造反。
又是谋划多年,大军已然轰轰烈烈逼近京城,眼看胜利在望,谁知军中竟然出了细作,部将们拼死才将他送出来。
却还是坡了一只脚,昔日谋划功亏一篑,一路逃回杏花村,往日风光无限的少年已然成了过街老鼠。
也只有白家不计前嫌,时常接济他,让他不至于饿死街头。
许是上天怜悯,让他又回来了。
这半个月以来,他日夜紧盯着白家的动静,当然也知晓了赵员外逼迫白劲松上门为小妾酿酒这事。
忍了多日,见赵山强越来越肆无忌惮,他终是忍不住潜入赵府给了他一个教训。
杀了他那小妾,并警告他,要是胆敢再去找白家的麻烦,下次去取的就是他的狗命。
赵山强屁滚尿流答应下来。
却不曾想就这么一晚的分神,竟然就让那些贼人得了手。
他赶到现场时只见到满目血污狼籍。
人没了。
他追着贼人往含江镇上去,从那几人的口中得知,他们是被赵员外重金请来的,本只是想给白劲松一个教训,谁知闹出了人命,还让一个目击证人给逃了。
在大胤朝,杀人偿命。山匪虽横行多年,却也知道把控底线,从不伤人性命。如今眼下却是失手杀了人,这可是大罪。
情急之下,一众人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想要将白荔也给杀了,也便死无对证了。
江卓畔杀红了眼,拿稳手中的剑,将那些山贼一个个给活刮了。
——就当是为上辈子的白荔报仇。
更何况这些山匪平日里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杀人?
这世界充满算计,野蛮,薄弱,混沌……
所谓人性,不过就是一场虚伪的闹剧,由内而外的腐烂肮脏,不论多少次迭代,都不会被表面的阴影所覆盖。
他一个手上不知道沾满了多少鲜血的人,不在乎再多这几滴肮脏的血。
江卓畔回过神,嗤笑一声,扯过一块干净的布,淡淡将剑上的血珠擦掉。
这次回来,至于那些害自己的人……
江卓畔淡然抬眼,手肘用力一侧,剑便精准无比飞入剑鞘中,撞击声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有些仇怨,就算是隔了一辈子,也依旧历历在目。
他谁都不会放过。
从血海深恨的尸骸中爬出来后,他就已经千疮百孔。
灵魂上的刻下的丑陋,早已经刻烟吸肺,永远都除不去了。
——他不介意手上有多少条人命。
*
想到白劲松的伤势,江卓畔紧抿着唇。
上辈子他也是偶然得知县里的富户李家珍藏有一颗能够起死回生的丹药。
他花了三天时间一来一回,将那丹药偷了出来。
作为补偿,他将从土匪窝里洗劫到的金银财宝放在了藏丹药的地方。
但仅有一颗丹药解不了白家两人重伤的局面,他又劫了李家主,逼问丹药的来源。
花尽了法子,才从那位老奸巨猾的老头嘴里撬出来一丝有用的线索。
那丹药是十几年前得了机缘,药圣赠予的。
要说这药圣,平常人只知道他行走江湖,仅有有缘人才能得他一见。
被传得如同神仙。
还好这是他上辈子的老熟人。
上辈子起义军轰轰烈烈,灭世的大火席卷国土,天下谁人不知他江卓畔大名,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赢得药圣出山相助。
但谁能想到,传说中的药圣就是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
不仅如此,还总爱拖这个麻袋四处闲逛,最爱听那些市井八卦,看起来行为疯癫。
江卓畔终于知道为什么人人都说药圣行踪不定,难以得见了。
就算他出现在你面前说自己是药圣,谁会信?
他先将得来的丹药喂给了白荔,又花钱散播了只有他和药老头才能明白的消息。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相信药老头看见那句话,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他。
……
正想着,门外忽而传来一声“阿卓”的呼唤声。
朱氏轻轻敲了敲门,道:“阿卓,娘知道你忙着今年秋闱赶考,但也要注意些身体,莫要太过操劳。”
江卓畔心神一顿。
这半月以来,每次听到父母的声音都会让他恍惚一阵。
前世自己位极人臣后,爹娘就遭了人杀害,天知道上辈子他日夜入梦都是对爹娘的愧疚歉意。
他曾入过云端,也曾堕落污泥,看懂了很多东西。
这辈子他不仅要留在爹娘身边尽忠尽孝,守护好该守护的人,还要——
报了上辈子的仇。
他赶忙起身拉开房门,笑着道:“娘,知道了。”
朱氏笑着,想到什么,叹了一口气道:“刚才从外头回来,听说杏花村的白家遭了大难,现在在医馆躺着呢,白家那两个儿子现在又远在外地尊师求学,一时间也赶不回来……”
朱氏拎着一筐鸡蛋和两袋米面,递到江卓畔手里,道:“自从你爹中了秀才,咱们一家都搬到镇上之后,就与白家生分了不少,但好歹你和白家那小姑娘也是青梅竹马,定了娃娃亲的,咱们理应前去探望一番。”
江卓畔点点头,眉宇间早已经不见了方才那一份冷傲狠厉,有的只是纯良无害。
阳光撒在他身上,17岁的少年气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问:“官府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朱氏回他:“那天晚上下了大雨,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唉……”
“有人说是山贼下来劫财害命,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