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诀手指轻轻的蜷握着身前的薄被,眼睛盛着微微的迷茫,黑玉般的澄澈的眸中倒映着祝蕴窈的身形。
“为何…我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
“怎么打算带我回去…”
邬诀说的很慢,像是不理解,嗓音有些沙哑,“不觉得会被被我拖累吗?”
明明已经给了钱财离开,为什么又去而复返了。
祝蕴窈视线不可避免的与邬诀对视,她的眸中情绪复杂。
“原因有两点。其中一点——”
“河流两岸的环境相同,但是你门前的麦苗要比那些长得更为茁壮。”
“邬诀,你的种地技术还不错,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培育作物。”
“还有一点呢?”
“咳咳…”
祝蕴窈侧身断了两人相接的目光,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茶,递给了掩面咳嗽的邬诀,淡淡道:“喝点水。”
邬诀放下衣袖,没有去接那杯茶水,反而仰面直直的盯着祝蕴窈,执拗的要一个原因。
邬诀白皙的面庞因为咳嗽起了潮红,狭长的桃花眼尾不可避免的缀着点点春色。
“你很漂亮。”祝蕴窈说。
邬诀接过茶水的动作顿了顿,不可避免的和祝蕴窈的手指碰在一起,呼吸微窒。
漂亮到祝蕴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悄无声息的死在水畔山的不知名木屋里。
“我不想你随随便便的死在这里。”
窗前油灯灯花啪的炸开,细微的声响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祝小姐,你是在可怜我吗?”
邬诀手掌交叠在腹部,白玉般的修长手指捧着那杯清茶,一缕长发洒落在他身前,睫毛低垂轻颤,宛如一只即将展翅离去的孤鹤。
“我说的话并不是折辱你,我心中所想什么便讲与你听了什么。”
祝蕴窈面上并无难堪神色,“你昏迷时我看过你的字文,那是通州府的文人写不出的内容。你的学识气度皆为上品,容貌更为甚者。”
“水畔山不是你的归路,你也不应该自暴自弃的死在这里。”
“带你回府并不是可怜怜惜,只是觉得你命不该绝。你若同意,我便帮你寻找压制毒素的药物。”
“你若不同意——”祝蕴窈向后退了几步,语气变得疏离,“我便立刻打道回府,以后也不再过问你的任何事情。”
隔间屏风后出现清月无声催处的身形。
祝蕴窈瞥了一眼窗外开始变黑的天空,又看向邬诀,二者视线对视间淡淡道:“所以你的决定呢?”
邬诀有些慌乱的瞧着她,“我…我得考虑一下…”
祝蕴窈见他犹豫,耸肩道:“那你何日想明白,便去山下祝家找我吧。”
她说罢没有什么多余动作,转身就要走。
邬诀见她态度变化极快,心中忽的一阵慌乱。
“祝小姐——”
身后传来茶碗破碎的声响。
祝蕴窈停下脚步。
手里的茶碗因为慌乱跌落地面破裂炸开,邬诀撑着床面,衣领因为动作幅度大露出半片锁骨。
“我跟你走!”
眼神对视,邬诀眼神颤了颤。
“我不想悄无声息的死在水畔山,我想……”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小声道:“我想活着。”
祝蕴窈默不作声的走到邬诀床前,静静的看着他。
他紧张小心的打量着少女的神色,他怕祝蕴窈觉得他事多,明明婉拒了好意帮助,又在人家要走的时候反悔。
“决定了?”
邬诀局促不安的抿唇:“嗯,我跟着你走。”
祝蕴窈将衣架上的披风取下给邬诀披上,红狐尾的软毛温暖,柔软的贴在邬诀脖颈间,毛领鲜艳的火红为他增添了血色。
他的眼睛因为激动含着水光,眼尾红的愈发厉害,仰面看人时亮晶晶的,仿佛全心全意的将自己交付给祝蕴窈。
祝蕴窈抚着衣领的手指突然贴了下邬诀的面颊。
很烫。
邬诀并没有发烧。
邬诀乖巧的任凭祝蕴窈的手指摸在自己面上。
好乖。
像穷途末路的狗狗般,只能依靠她。
“走吧,带你回家。”
祝蕴窈和邬诀一起从木屋出来时,清月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什么。
“清月,邬诀跟我们一起回府。”祝蕴窈解释道。
清月牵来马匹,犹豫着看着自家小姐,“这…”
他们只有两匹马,但眼下有三人,一人还是外男。
邬诀向祝蕴窈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我可以自己骑着。”
祝蕴窈瞥他一眼,没说什么,翻身上马,将手递给邬诀。
“上来。”
女孩儿一身淡绿裤装,长发束成马尾高高的扬在身后,飒爽而恣意。
邬诀将手递给她,借着力气坐在了她身后,小心翼翼的隔开些距离。
清月看着共乘一马的二人,面色变了变,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坐好了吗?”祝蕴窈问。
邬诀僵住身子,连眼睛都不知道落到哪里,小声道:“坐好了。”
祝蕴窈牵着马动了动,邬诀身子向前晃了晃,不可避免的撞到了她的后背。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淡淡道:“无事。”
而后反手抓住邬诀的手腕放到自己腰间,“揽住我。”
少女纤细腰肢被腰封有力的裹住,是不同于男人的柔软。
邬诀虚虚的扶着祝蕴窈的腰,没人注意到耳边早就已经红透,他磕磕巴巴道:“我…做好了,不会掉下去的。”
祝蕴窈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扬鞭策马。
和清月急急的下山去。
她们在水畔山上折腾了太多时间,回到府邸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祝府门前,管家正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