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蓝夜原本挺高兴,因为自己把这件事处理得挺妥当,将造成之前那些尴尬的因素成功给一扫而空。要是持续被尬着,自己恐怕要天天做那个糟糕的梦了吧?她心想。她不知道过了今晚,莫遗班会在学校和自己如何相处,也实际并不了解所谓“从朋友做起”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态度,但只要至少别再远远躲开,她便一定有办法解决一切问题。
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莫遗班的确没有躲着她,但却可以装作不认识她。某种程度上这种这两种说不好哪个更让人抓狂一点。
这症状还持续了超久,开学几个星期了,老哥都把自己一个室友追到手了,莫遗班仍在奇怪的坚守着他的“三不”原则,与洛蓝夜不说话不对视不打招呼。明明在一个班里学习着,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会在两个人相互迎面而来时选择目不斜视径直走过,好像分别行进于世界的正反两面那样,让人极度怀疑所谓的“想做朋友”从未从来未曾出口过。
光是这样倒算了,忽略一个不太重要的人,一段不太重要的经历的存在,也说不上什么难事。可问题还不止于此—周末结束住校生活后,洛蓝夜回到家,莫遗班都会在线上找她聊天,聊很多,主要内容是生活和非生活,也就是说什么话题都可以聊起来,气氛说得上轻松愉快,于是便无法忽略了,洛蓝夜一度怀疑在线上与自己无障碍沟通的莫遗班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他。出于礼貌,她一直没问起怎么回事。
终于有一天,在“那件事”发生后,洛蓝夜忍无可忍了。
清楚记得刚好是哥哥与素羽心官宣的那天下午,运动会还在进行,平日里总和闺蜜黏在一起的江缘际—洛蓝夜的另一个室友,似乎是因为不想打扰两人谈情说爱或被塞一嘴狗粮(可那天往后她的表现又像是并不在乎),忽然主动找到了当时与自己还不熟路的洛蓝夜,问她能不能陪自己走走。
洛蓝夜那么善解人意(主要是因为如果拂了别人的心愿,自己会觉得不舒服),自然不会拒绝对方的请求,于是第一次挽起不知为何心情有些差的江缘际的手,两人沿着树影斑驳的返回之路往教学楼方向走去。金红的落叶碎了一地,灿黄的阳光也碎了一地,蓝蓝的天上有白云在飘,吹来的风不知让心动还是幡动。江缘际一言不发,于是洛蓝夜也不说话,似乎一切是那样的怡人而乖巧。
这时,洛蓝夜注意到前方靠近自己一侧的篮球场,边上正站着几个人,在一棵树下有说有笑的聊天。“莫遗班和他的朋友们”—看清了其中一个在最近几个星期给她留下了深深印象的身影后,她在心里默想。莫遗班本人此刻正侧倚在树上,正对着碎金铺满的路,很快洛蓝夜两人将从他面前经过。
要不,主动跟他打个招呼?她莫名心念一动。
也许是觉得总当线下陌生人有点奇怪吧,总之想到这里,她的手已举了起来,准备在目光对上的时候挥一挥,说不定对方的反应会很有趣呢?
正当她思考应该说“你好”还是“hello”亦或“こんにちは”比较自然时,莫遗班却动了。瞟了洛蓝夜一眼之后,他全身上下一起动,以非常生硬的动作将身体转了180度,改为面向篮球场,在像在认真看打球那样。
面对他的背影,洛蓝夜举起的手僵在半空,连带着步伐慢了几分。
“那些人里有你认识的?”一直沉默的江缘际忽然开口,声音微哑。
“不,没有。只是忽然有点痒。”洛蓝夜用伸出一半的手拨了拨耳边的一缕头发,闷闷的回答。
云的添加似乎有些有些许过量,显得整个天空郁阴郁了起来。
几小时后。
洛蓝夜趴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抱着手机。这是她开学以来的第二次请假回家,为了几乎与上次相同的事。她是专门来骂人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更想直接为了那个人。
复仇的火焰在燃烧。
“你
“就是这样。
“和朋友相处的吗?
“?”
语气不知为什么有一种幽怨的感觉,不过无所谓,她的目的—让世界感受痛楚,不,让对面感受恐惧,一定是达到了,现在从莫遗班那边看来,她的诘责想必是能使其有种坠入深渊的战栗感吧。
好极了,那个坏蛋活该。
“?发生什么事了?
“你的意思是……?”又是秒回。
看起来他好像没事人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都干了什么。洛蓝夜的怒火更盛。这也怪不得她,“打招呼结果发现对方没回”这种感觉有多么尴尬,体验过的人想必都能理解,更何况她本来是心血来潮的一片好意。
但洛蓝夜当然不会直接问“为什么今天我跟你打招呼你不理我”这样的话,那简直就是典型的舔狗发言,而明明她才是被追求的一方。稍稍压下心里如煤矿燃烧般的怒火,抑制住直接甩出一句“你知道你哪里有问题吗?你哪里都是问题,就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所以你才有问题”外加几个流汗黄豆的冲动,她精准地提出了问题的核心。
“你对‘朋友’的定义,就是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了,非要假装不认识吗?”
又是恼人的几分钟沉默。这次你怎么不秒回了?她暗骂。
我会不会把话说得太重了点?十分钟过去,她反而有些担心了。
算我求你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她无聊地等了半个小时,急得不行。洛蓝夜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太受得了被吊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