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迟珩手里的用麻绳打结兜住的油纸包好的糕点。
渡口的船依旧来来往往,来的是空船,走的时候却拉满了人。
“殿下回去吧,有劳殿下费心江州事宜了,”迟珩登上一艘一层半的舫船,站在甲板上向挥手,李述也在挥着手,说着:“一路平安,一路平安,”直到被来来往往的船只淹没了,看不见了才走了回去。
“殿下,咱们何时去西山呢,我看着城里的人也不多了,今日里去买糕点,老板都忙着走了,”德甲看着城里稀稀拉拉的人说着,因为天快暗了,人走得也差不多了。
“那粽子呢?跟谁买的?”冷不丁的李述问了一句。
“啊,粽子跟一个阿婆买的,我找遍了菜市,也没有看见有人卖,还是最后在路边阿婆手里买的。”
“那个阿婆是不是穿的很破旧,看着也不像是商贩?”
“啊,殿下,你怎么知道的,那个阿婆穿着洗的灰白的粗布衣裳,鞋子像殿下和小将军回来时一样,像踩了湿泥在上面一样,粽子都是放在一个像是用了很久的小木盆里,我就全给她买了,还多给了几两银子,她高高兴兴的就往城东去了,”德甲一边回想着,一边说着。
“因为绑粽子的线,有麻线,也有草绳,还有树皮丝,粽叶的颜色也是深浅不一,有些粽叶像是去年的,今年用热水浆洗过的,”李述说着,完全忽略了一旁德甲好奇崇拜的眼神。
“殿下,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没有包过粽子,”德甲还是不确信的问了问。
“这是小梨告诉我的,每年呀她们家都会在端午节前几日,给田庄啊,村里那些吃不起粽子的人家送去糯米和其他的东西,让他们好好过个节,有一年有个阿婆来给小梨家送粽子,迟夫人就留了那个阿婆吃饭,教小梨包粽子,小梨看见阿婆送来的粽子颜色深浅不一,绑粽子的东西也不一样,就问了阿婆,阿婆说穷苦人家是舍不得把这些东西丢了的,叶子和绳子都可以用热水和草木灰洗干净的,晒干了放好,第二年还可以用,所以啊,小梨家每年的粽子颜色和绳子都是不一样的,”李述在一旁说着,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因为小梨还一本正经的说希望她以后也这样,可是宫里的东西,怎么会有出现第二次的机会呢。
“迟将军一家可真好啊,”德甲在心里很认同迟将军家的为人,因为他进宫就是因为家里太穷了,吃不起饭了,又怕他们哥几个饿死,就托人送进宫来了。
“明日你去城东看看,哪里的人多半是没钱离开江陵的,如果很多,你便去找魏晟,让他帮你把人数登记好,一并带到西山去,若西山道观太小,你便负责把道观附近的平地收拾出来,总要让他们有个睡觉的地方,”李述吩咐道。
听到吩咐的德甲连忙去书房拿好纸笔,又找管事的借了空白名册,发现自己一个人又不认识路,就又赔着笑脸去找了几个衙役,衙役们看见京城来的贵人如此平易近人便也很乐意的跟着去了。
起初以为是做做样子,可看见穿着绸缎衣服的,绫罗鞋子的德甲踩在泥泞的道路上却毫不在意,还以为只是去城里转转,却径直来到了城东贫民窟,在泥地里玩耍的穿着破烂衣衫,脸上花呼呼的小孩们看着穿着衙役衣服的官差都跑的远远的,好奇的从周围探头出来。
周围低矮的土房子和木屋都用沙袋碎石堆了一些围墙,似乎是为了抵御即将到来的水患,人们疲惫的脸上只有眼睛里为了家园而努力奋斗的光芒。
即便是看见几人的到来也只是麻木的看了几眼,似乎这些人的到来和他们没有关系一样。
正当其中一个衙役提议可以去找当地管事的时候,来了一个搓着手,一脸堆笑和怯懦的中年男人,穿着褐色的麻布衣服,光着脚,两只裤腿高高的挽起来,双脚已经泡得发白了,“几位大人,小人马四,请问大人们有什么事吗,”声音也是充满了讨好。
德甲看见他的双脚已经泡得发白了,甚至还有了伤口的痕迹,一脸老实的男人看着德甲看向了自己的脚,便向后缩了缩,生怕大人一生气,他们这帮人便没了住所,本就是流离失所,好不容易在江陵有了安身处,可不能再让大家没了地方。
正堆笑着不知所措的看着德甲,却被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绫罗鞋子惊住了,一下子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拿着穿上吧,不然你的脚就化脓了,”德甲说着自己的锦袜踩在地上早已经变黑了,马四拿着鞋子手足无措的站着,旁边的衙役帮腔说:“大人给你就穿上,待会把大家伙都叫过来,今日就一起带你们去西山避一下水灾,你们修的这些挡水墙,两三眼间就没了,”听着衙役的话,马四老实的穿上了鞋,听完以后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开心喜悦,没想到官府也会在意他们的死活,以为修挡水墙若是水不大的话,侥幸就可以渡过了,他们这些人的命又如何呢,偌大一个大周,谁又会在意呢,没想到今日却不同了,于是他千恩万谢的拜了又拜后,开心的朝着远处跑去了。
衙役看着德甲满脸不在乎的样子,便想把自己的鞋子脱给德甲,毕竟京中贵人也是为了江陵县的百姓,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能看见有人为了这些人做让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大人,穿这鞋吧,”德甲摆摆手,“不用,我待会回去拿就可以了,还得你维持下秩序呢,”,看见德甲强硬的态度,衙役也只好穿上鞋子,心里更是敬佩不已,这位贵人如此,那更尊贵的贵人岂不是更甚了。
不一会呼啦啦的一群人就跑过来了,他们的步伐在靠近德甲他们以后变得缓慢了起来,眼里充满的希望,又手足无措,绞着手指,几乎都光着脚,脚泡得发白,手满是污泥,无论男女老少皆是如此。
德甲看了一眼人群,在边缘看见了那个阿婆,此时的她也是如此,像是刚刚干完活,老人也看到了他,两人相视而笑。
“好了,大家按照人户来吧,来一个人报告家里的人口,孩子和老人都要说,然后其他人回去收拾东西,今晚就带你们去西山的道观驻扎地,这水患随时都可能会来,大家快些吧,”德甲说完,众人脸上的表情和马四如出一辙的惊讶,然后变成了感激涕零,不一会众人便走了一些,留下的数十人由衙役指挥着排成一列。
德甲和另外一个人在登记着,“马大哥,你去告诉大家,带些细软和衣物就好了,带太多了山上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