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工换食,不妨作为一个好办法,可是这些百姓不同意又该怎么办?”谭晴山喝着茶反问道。
“倘若他们心存侥幸心理,觉得官家不会那么做,那么饿上几顿便好,但我更愿意相信更多的百姓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来恢复他们的家,而不是一味的依靠别人,提供庇处与饭食是官家理所应当的,可是倘若有人钻了空子,想要成为一个米虫,甚至还胡作非为,那这样的人救助又有什么意义,即使众生平等。”迟鸢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偏激,便求助似的看向李述。
李述回给了一个让她心安的眼神,点头说道,“我认为怀仁县主说得对,刚柔并济才可以解决当下问题,一味的宽容,反而会滋生了害虫,倘若这些乱象我们不加以制止,只会让部分心存恶意的人更加猖狂!”
听完两人说得话,其余三人都点点头,掌教便说道,“那么便安殿下说的来,观中弟子也会协助殿下的,事不宜迟,今晚殿下便可以向百姓们说了。”掌教也很心疼自己那些弟子,天不亮便要上山打柴,烧火,煎药,有时候做事慢了,还会被有些人责骂,观中百姓是官家收留的,他也不好过多过问,如今李述这样做,他心里自然是很赞同的。
几人吃完饭心里各异,天也渐渐暗了下去,掌教本来留迟鸢喝了茶再走,可一想到她明日要去晋陵县便放她走了,还嘱咐她一再小心。
“二哥,可要我陪你去告诉百姓们?”迟鸢看着心事重重的李述说道。
“也好,”李述看着对他肯定的点点头的迟鸢心便安了下来,两人一齐走向殿前。
得到消息的魏晟早已把百姓集结到了殿前,百姓们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直到二人的走来。
“安静下,听殿下说话,”魏晟站在一旁的高台上大声说着。
李述看着台阶下站着的百姓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每个人脸上都是期盼与信任,迟鸢在落后一步的位置扯了扯他的衣袖,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诸位百姓,想必大家已经看到了如今的情况,观中部分人,用自己出格的行为影响到了别人,窥视妇女,偷窃他人财物,在观中赌博,调笑他人,虽然大部分人都是心存感激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江陵县情势本就复杂,为了让大家不在空闲时间做出一些“找乐子”的事情来,从明日起,实行以工换食的方法,顾名思义便是,用劳动换取食物,青壮年可以随同衙役去各处挑挖,也可以去修路,弱者便去拾取柴火,后厨打杂,妇孺便不需要做粗活,但也要力所能及。”李述说完,便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情景,百姓中不乏激愤的人,开始叫嚷,逐渐叫嚷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想冲上台阶。
此时在他背后的迟鸢抽出衙役的剑,跃步站在了他的面前,厉声呵斥道,“谁敢,谁在敢妄图往前踏一步,杀无赦!”
迟鸢这一声果然震住了想要上前的百姓,魏晟等衙役也被吓得一怔,随即回应道,遵命。
百姓中有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满脸横肉,依旧大声叫嚷着,“官家就是想要抛弃我们,我们冲啊,”却被飞来的一道银光把他钉得满地打滚,周围的百姓都瞬间做鸟兽状散开,原来是迟鸢掷出来的剑划过了他的腿钉在了地上,此时他的腿已经血流不止了。
“来人,把这个闹事的送去医治,诸位看好了,这便是闹事的下场,下次可不是脚了,我相信大家都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来度过这个难关,如今不止江州府,九江府,兰陵府,都遭受水患,官家分身乏术,倘若我们都自暴自弃,又有谁能帮助我们?我作为江陵县主自然是与大家共进退,现在也需要大家的帮助,请诸位看看,这些官兵衙役,从始至终都在不辞辛劳的替大家排忧解难,他们又何曾有怨言?不仅以工换食,大家也可凭自己劳动获取钱财,倘若有人想去的,那便到魏府尉处报名。”
迟鸢一边说,一边看着百姓们脸上露出的神色由惊恐变成了激昂,便拉着李述走了,魏晟看见向他冲过来的百姓们,脸上无奈和欣喜交叉着。
除了几个满脸不在乎的人依旧在哪儿站着,其他人受到感染,都纷纷想要去帮忙,尽自己的能力。
远离人群后,李述有些生气且无奈的说道,“小梨,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么做,你可能会有危险,万一他们一起冲过来呢?”
迟鸢摇摇头又点头说道,“我知道呀,我也怕你有危险嘛,大不了到时候我们打不过就跑,不就好啦,”说完还对李述俏皮的笑了一笑,“走啦,回去吃杨梅。”
李述无奈的看着前面发钗因为太过于激动都变得松松散散的迟鸢,无奈的应声道,“好,好,走吧,”摇摇晃晃的灯笼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两人回到小院,墨玉在收拾行李,文直和迟固不见了,一问说是去分明天送去晋陵的粮食了,迟鸢和李述悠闲的坐在窗边,听着风吹竹丛的沙沙声,喝着茶,李述在一边不停的叮嘱着迟鸢,让她明日小心些,迟鸢也郑重的点头,“二哥,我明日会小心的。”
两人又说了会闲话,李述看迟固他们回来了,便说自己回去了,迟鸢点头,“我送你吧,二哥。”
李述笑着说,“你送我回去,我送你回来,得送到什么时候啊,你送我到院门口就好啦。”
迟鸢笑嘻嘻的应着,两人一同走了出去,风也渐渐大了起来,竹叶被吹的猎猎作响,松树也在摇晃着,迟鸢站在门口,看见李述的背影消失了,才转身回屋。
忙完了的几人坐在一起,看见迟鸢进来便要站起来,迟鸢摆摆手,“给你们留了杨梅,拿去吃了便早点休息吧,灶里还有小道长送来的糕饼,热着呢。”
墨玉当即去拿糕饼,文直则是过来端杨梅,“县主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迟鸢摇摇头,“吃太多了,我一会便休息了,”说着便转身回了寝屋。
墨玉进来帮迟鸢卸下头发,铺好床铺,打了热水来给她沐浴以后,才走出去,三人说说笑笑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沉沉的睡着了,这一觉是她这几日里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暮霭沉沉道晚来,枯枝孤影瑟瑟立。
天微亮,人声便逐渐喧嚣了起来,排着队的众人拿着分发的粗面馒头,背上或者肩上都背着扛着工具,跟随衙役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