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怔了一下,此刻整个长宁宫内的眼神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很快她便恢复了常态,“臣妇全凭娘娘做主,”为了不得罪人她又把这个锅甩给了张扶月。
张扶月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恰好看到了正在喝茶的沈贵妃,“本宫现在正禁足呢,宫中事物全凭贵妃娘娘做主,那沈贵妃说该怎么办?”
沈贵妃淡然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来行礼道,“娘娘,今日的端午宴还需要娘娘主持大局,这件事,臣妾做不了主。”
“既然如此,安周侯夫人便不用参加今日的端午宴了,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以下犯上,违反律例,惯例是要挨五十大板的,得看卫国公夫人愿不愿意饶恕你了,”张扶月说着又把问题抛给了江妤。
江妤微微一笑,“安周侯夫人体弱,定是受不了这责罚,臣妇也不是那种睚眦必究的人,既然安周侯夫人都受了皇后娘娘的罚了,我这罚便不用了,臣妇谢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跪在地上的胡清萍脸上的傲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甘心。
在宫女送她出去时,她还试图叫了两声大嫂,张扶月依旧跟着其他人谈笑,丝毫没有理会她,她便像颓废的公鸡一样低着头走了。
今年终于不用再见到她了,众人心中暗自窃喜,往年每到节宴,她总会不停的吹嘘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夫君才疏学浅,勉强做个文修的闲散官职,却依旧错误百出,频频被其他文官弹劾,好不容易不做了,儿子又是被惯坏的纨绔子弟,娶了一个翰林之女,却对人家非打即骂,这个做母亲的还为虎作伥,纵容儿子娶了十几房小妾,几个女儿出嫁了到也没听她怎么提,不然这耳朵迟早得长老茧。
张扶月身旁的嬷嬷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她便站起身来,“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便随同本宫去用早膳吧。”
众人都站了起来,跟在张扶月走了出去,江妤此后都没在说话,坐在桌上也是客套的笑着,直到张扶月关心的问了几句,“卫国公夫人,听说怀仁县主去了江陵,怀仁县主可好。”
江妤笑着点头,“陛下洪福齐天,鸢儿也是替陛下去的,鸢儿来信说一切都好,谢娘娘挂怀。”
张扶月看着沈贵妃看着江妤,牙齿都快咬碎了,怎么这种得民心的事情就轮不到自己儿子呢,许是察觉到张皇后怨恨的目光,沈贵妃却也只是淡淡一笑,这更让张皇后生气了。
众人用完早膳,离祭祀还有些时候,大家便都在花园里说着闲话,江妤站在一颗牡丹前发呆,沈贵妃凑了过来,一声“见过卫国公夫人,”把发呆的江妤叫了回来。
“贵妃娘娘万福,这花开的真好,”江妤指着一盆开得正盛的浅色牡丹说道,那牡丹如碗口一般大的花朵,还坠着许多小花苞。
“卫国公夫人,听说县主从江陵来信了,说了些什么?”沈贵妃有些焦急的说道,陛下从未跟她说李述的事情,他自然有些担心。
江妤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四周,从手袖里拿出了一封有些皱巴巴的信来,“今早,我家运送粮食去的家丁带来的,空船两日便回来了,这是二皇子殿下给您的信,”江妤说着便把信递了过去,她才出门时,便看到家丁们骑马回来了,看见她进了宫便都给了她。
她在马车上拆开了自家女儿的信,说什么有些想家了,江陵路不好走,让他们保重身体之类。
沈贵妃道了两声谢,便借口自己的鞋脏了些便回了寝宫,连轿撵都不等了,走得急匆匆的,回了宫便让人关了门窗,打开了李述的信,看清是李述的字迹后便仔细的看了起来。
“五月初三,儿李述拜禀母妃,母妃万福金安,儿行千里使母担忧,儿万事俱佳,盼母妃身体康健,勿念,心安。”
李述断断的几句话让沈贵妃脸上有了安心的神色,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以后,直到琴夏提醒,“娘娘,时候不早了,祭祀也快开始了,”沈贵妃这才换上鞋子,整理好礼服头饰以后,坐着轿撵回到了长宁宫。
江妤也早早派人去知会了迟靖泉,让他跟随文武百官去天坛,不要忘了时候。
沈贵妃回来时看向江妤的表情带着些许感激,也不敢太多明显,只好用嘴型说了几句,江妤也点头示意。
张皇后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自顾自的跟江妤拉着家常,说着话头便转移到了迟鸢身上,“怀仁县主生辰也快到了吧。”
江妤点头,“劳烦娘娘记挂,鸢儿生辰在七夕呢。”
“是也快了,不过两月,上次鸢儿封礼本宫不能出宫,也没来得及送上礼物,听闻鸢儿喜茶,这对影青釉里红高足瓷杯便送予鸢儿做封礼,及笄礼本宫定会给鸢儿准备个丰厚的礼物,”张皇后说着便让嬷嬷拿来了一个木盒,盒子里用明黄色的锦布包裹着两只通体细白,施透明釉,沿口到瓷器腹壁施釉下红彩的瓷杯。
江妤看着这名贵的瓷杯,却犯了难,“臣妇替鸢儿谢娘娘厚爱,这瓷杯太过于贵重,鸢儿年纪轻怕不合适。”
张皇后拉起江妤的手笑道,“在名贵的瓷杯也比不上我大周第一个县主,况且还是卫国公嫡女,鸢儿受得起,我看皓儿年纪和鸢儿正相仿,也让他们接触接触,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多学学。”
江妤把手不动声色的抽了出来,“鸢儿年岁小,大皇子殿下是中宫所出,陛下学识渊博又亲自教导,怎能不成器呢,我那女儿啊,不太懂事,儿时冲撞了大皇子殿下,被责罚了几句,如今见着了怕也会尴尬。”
张皇后不死心的让侍女把杯子递给了采秋,“瞧夫人说着话,那时候年岁小,不打不相识嘛。”
一旁走过来的沈贵妃站在了江妤旁边,“皇后娘娘既然错过了怀仁县主的封礼,何不如等及笄礼的时候在送,儿女之事顺其自然才好,更何况大皇子一表人才,又何愁呢?”
江妤立马接了话,“也是,皇后娘娘不用担心,看着时候不早了,也该去天坛了,”说着便让采秋把盒子还了回去。
张皇后也不在说话,让嬷嬷把杯子放了回去,便吩咐下人准备好轿撵,便带着众人走出了长宁宫。
张皇后的走在首位,其次的是品阶不同的夫人们,沈贵妃和江妤的是并排走的轿撵,江妤在掀开侧帘对着同样开窗的沈贵妃表达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