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庸任由两人撕下了衣服上的布条,把脚给包了起来,中途两人暗自使了劲,把袁庸疼得掉下了眼泪,一边捂着脚,一边骂着,不过此时可没人在理会他了,都在人人自危。
县衙
迟昱才走近,便看到了老老实实坐在台阶上的挑夫们,是不是交头说这话,却没人不耐烦,看见迟昱走过来,都站了起来。
有人想要行礼,被迟昱止住了,迟昱对着领头的挑夫说道,“你们挑了多少趟?”
那挑夫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竹板,竹板上穿了孔洞,用麻线系着的小碳条被布包裹着栓在上面,“大人,小的不识字,挑一趟就画了一条线,是十五趟。”
一旁站着的衙役也回答说,“小的跟着这些挑夫一趟又一趟,每一趟都在的,确实是十五趟。”
迟昱点点头,“我只记得挑一趟两文钱,一趟一文钱的,分别有几人?”
挑夫身后跟来了几人陆陆续续开口说道,“小的两文钱的,小的也是,小的也是,小的一文钱的,小的也是,”迟昱看了一眼,心中大概有了个数。
“你们四人,都是两文钱的,挑了十五趟,那么便是一百二十文钱,你们三人都是一文钱的,那么便是四十五文钱,加起来一百六十五文钱,也就是一贯多三文钱对吗?”迟昱算完以后准备掏出荷包付钱的时候被那挑夫打断了。
挑夫有些拘谨的说道,“多谢大人愿意给我们机会,既然是一百六十五文钱,那大人给我们一贯钱就好了,小的知道大人让我们挑的赈灾粮,虽然很想不要这份钱,但是小的兄弟们家中实在困难……”
迟昱看着这个支支吾吾的挑夫心里有些感触,无论如何这钱还是该付的,毕竟他们挣的也是血汗钱,于是便从沉甸甸的荷包里拿出了两贯钱来递给了他,“这是你们凭力气挣得,多的你们便分了吧,就当做我请诸位留在县衙搭粥棚的工钱,”迟昱把钱塞进了挑夫手里以后,指了指县衙旁堆放着工具的地方,便让一个衙役带着他们忙活去了。
“下官总算是知道中郎将为何费尽周章也要把银子换成沉甸甸的铜钱了,”胡连安跟在迟昱后面说道。
迟昱有些好奇的问,“为何?”
“因为大人是想换成铜钱给那些贫苦百姓的时候才方便些,对吧。”
迟昱在前面摇摇头,“对,也不对,铜钱他们总归不会一次性带太多,带着银子就不同了,怕丢了总会随身带着,突然暴富的贫苦百姓是容易招惹杀身之祸的。”
胡连安听完后才顿悟了,两人一齐又往荷月楼赶去,还没走多久,迟昱便叫住了胡连安,“胡大人此时不应该去县衙吗?作为监管,更应该去看着呀?”
胡连安嘿嘿的干笑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自己糊涂了,便转身就往后走了回去,没走几步,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有行礼,又跑到了迟昱面前拦住了他,给他行了礼才有跑回去。
他这一举动,让迟昱本就无奈的心情更为无语,蹙着眉头看他一系列的动作,忍住了想要踹他的心。
迟昱走了没一会,便看到荷月漏门口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甚至挑着箩筐的商贩都放下了箩筐往里张望着。
“劳驾,借个光,劳驾,”迟昱一边说着,一边从百姓堆里挤进了荷月楼,看到门边的血迹和瘫坐在椅子上抱着脚的袁庸时,瞬间明白了一切。
在百姓窃窃私语的讨论中,迟昱走进了荷月楼,迟昱一进去,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店老板和袁庸立刻跪在了地上,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着,“求大人为草民(下官)主持公道啊。”
邱文搬来了椅子给迟昱坐下后,迟昱刚坐下,袁庸就立刻跪走了过去,“大人,您身边的小侍不顾王法,伤了下官的脚,还请大人为下官主持公道啊。”
迟昱看了一眼邱文,“回大人,是袁大人不听小的劝告,执意要出去,小的便按照大人所说的来做了。”
迟昱笑了一声,对着袁庸说道,“本官说的是斩断,这邱文没按照本官说的来做,确实该罚,那么便罚你把袁大人拖下去,跪在本官面前成何体统,”说完便不顾袁庸气的发白的脸,让邱文把他拖下去了。
邱文把袁庸拖下去以后,侯仲回头瞪了一眼袁庸后,才委屈的说道,“大人,草民侯仲一家辛辛苦苦经营着荷月楼,日子还算过得去,可自从袁大人上任以后,草民的荷月楼越来越开不下去了。”
迟昱有些奇怪的问,“是赋税太高,还是袁庸强收杂费?”
侯仲摇摇头,继续说道,“袁大人上任四年以来,觉得荷月楼饭菜可口,便时常来吃,草民也乐意做这单生意,可是越到后来,袁大人就时有赊欠,一开始还会把饭钱还了,时间越来越长便不还了,草民只当他是忘记了,也不好意思催促,眼看着越赊越多,便想着催促一下袁大人,却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脱,直到袁大人带着越来越多的官员来荷月楼吃饭,都是赊欠,俨然把草民的荷月楼当成了不要钱的伙房,还时不时言语讽刺草民,草民也不是没有反抗过,结果第二日就封了草民的荷月楼,不让草民干这个营生了,”一个汉子红着眼睛跪在地上控诉着,迟昱看向那些官员的眼神更加凌厉了。
“你先起来吧,这个主,本官替你做了,”迟昱说着便让侯仲先起来,让他拿来了账本,在翻看账本的同时也问着那些人,“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开始走在迟昱面前的张忠有些小声的说道,“下官以为袁大人带咱们来吃饭都是付过钱的,才心安理得的吃饭,对赊欠一事并不知情。”
迟昱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张忠便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忽然旁边传来的大声的反驳声,“胡说,大人他胡说,他们都赊过饭钱,说是记账,结果一次都没来还。”
“小竹,不得无礼!”侯仲连忙呵斥住了那个店小二,又赶忙跪在地上赔罪说道,“大人,草民的侄儿有些鲁莽无礼,心直口快,还请大人恕罪。”
“无妨,你快些起来,小竹是吧,你继续说,”迟昱翻看着厚厚的记账本,心里有些嘲讽的想到,这小小县令竟如此奢侈,餐餐美酒,一顿饭钱便可以抵过一户农家一个月的月钱。
小竹看着那些他平日里憎恶的官员,便心直口快的说道,“就是那个张忠,他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