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晴掀起被子,坐起上身,陈铮和父母寒暄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地传来。
他好像带了月饼礼盒,郭逢春念叨他乱花钱,她和老赵根本不吃这些,还不如给立垣买点补品之类的话。
陈铮自然客套地说,这些都是医院送的,不花钱。让他们帮忙解决这些月饼。
除了念书时,他会展露一些个性上的锋芒,医院工作这些年,他做人一向滴水不露,能讨很多人欢心。
郭逢春又问他:“吃过饭没有?予晴也没告诉我你回来。”
“院里加班。我也是抽空出来。今天中秋,怎么也得过来一趟。”
郭逢春又是对女婿不吝夸奖:“对了,你学生刚才过来了。”
陈铮吃惊:“学生?哪个学生?”
“是小江,江小嵩。是叫这个名字吧?”
郭逢春记性不好,但记得这个名字,“说是顺路送予晴过来,我让他进来吃顿饭再走。”
陈铮心存疑惑,这俩人怎么碰见的,一个请了病假,一个据说是暂住朋友家。
但他也理解,国庆长假,年轻人是想要到外面玩一玩。
他不好表现得太意外,以防被岳母发现他和妻子不和,只颔首说了几句客套话。
这时,卧室门被打开,赵予晴穿着留在父母家的睡衣,表情有点困顿,但更多的是冷漠:“你怎么来了?”
陈铮笑说:“医院那边没事了。过来接你。”
赵予晴看了眼自己父母,收敛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也微微笑说,“你不是说要去你爸妈家?”
陈铮说:“想和你一起去。我一个人多孤单啊。”
赵予晴:“我今天要在这里睡。”
赵父赵母只当她是起床气。郭逢春打圆场说:“我们这里你随时都可以睡,跟阿铮去一趟你公公婆婆家也是礼数。大不了去了再回来!”
赵予晴按了按额角:“太远了。这个时候路还堵。我们已经说好了,是他突然变卦。”
郭逢春说:“你老公也是想你。不好意思说出口。”
赵予晴看着陈铮:“是吗?”
陈铮走过来,保持好女婿形象,有长辈在场,他倒也没有做出亲密的举动,“当然。我不想你想谁。这样吧,我明天再去我爸妈那里,今晚陪你在这住。”
郭逢春一听,心里开心,和老赵对视一眼,这说明女婿重视女儿这边,“那太好了,明早给你们做好吃的!”
赵予晴不言语,转身回了卧室。
陈铮关上卧室的门。这间次卧有点小,他一进来,立马显得拥挤了。
这里多是赵予晴的衣物,陈铮很少过来。
赵予晴冷眼看他:“这里没有你换洗的衣服。你还是走吧。就说医院有事。”
她以前觉得陈铮的医院工作太忙,压榨个人空间,如今看来是个很好的借口。
“你这几天没开车?”
这里没有椅子,赵予晴也不允许他穿着外衣外裤坐在床上,他在床头斜斜站着。
“对,不方便你监视我了?”
陈铮没有否认他查她的行车记录仪,“我总要知道你在哪里。”
“现在你知道了。”
陈铮还是很了解她,知道她中秋节一定会回父母家。
陈铮叹气,“予晴,我已经和其他人断了。我们继续一起生活吧。”
“你确定现在要说这个?”
她靠在床上,眼中又泛起潮湿。她不想再哭,但控制不住。
今天是中秋节。
赵予晴是在乎仪式感的人。
她很厌恶自己为什么不能干脆地甩他两个耳光。为什么要在乎体面,为什么要考虑所有人的心情。
“对不起,我不讲了。”
陈铮有点不知所措,他并不擅长哄女人,因为赵予晴一直情绪都很稳定,“对了,听说小嵩送你过来的?”
赵予晴深深吸气,过了会儿才平淡地说:“等车的时候碰见他。”
她说得模棱两可,反而增添了可信行。
而且,陈铮也从来没有把这俩人联系在一起,惊讶过后,也就只有惊讶。
“等上班时我会代你感谢他。”
赵予晴半靠在床上,随手捞了一本小说看,对这句话不理不睬。
陈铮注视她半晌,也觉得待不下去,岳父母在隔壁,很多事不好展开讲,“我走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怕她拒绝,他又说:“回立垣那里,国庆节,还是有人看着他点。我怕这小子心思野了。”
这次,赵予晴没有否认。
陈铮走出卧室,关好门,又和父母说了什么,大概是那些忙碌的说辞。
老两口当然不介意,让他快点回医院。
赵予晴思绪空白,手中的书半天没有翻过一页,这时,手机震动一声,她烦躁地以为是陈铮发来微信,却看到江小嵩的名字。
他问:还疼吗?有没有异常。
很正经的医生对患者的询问。
赵予晴心口的浊气却因这句话全部消散了。
她缓慢打字:不疼。
又补充:谢谢。
江小嵩:早些睡。
没有再发任何信息,也没有发花里胡哨的表情包和emoji。
赵予晴也没再回,去卫生间看了一下流血量,按了按肚皮,没有发现异常。
缩进被窝,闭上眼睛。
父母家里熟悉的味道令她心神安定,半睡半醒间,郭逢春悄悄摸进来,给她送了一杯苦荞茶放在床头,走前用手背蹭蹭她的脸。
茶香顺着水蒸气释放开来。不出一会儿,她完全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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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郭逢春亲手做了包子,蒸了一锅,让她把剩下的带回去,给孙子吃。
陈铮这次很识趣地没有上楼,只在楼下等她。见赵予晴出来,为她打开车门。
一路上,陈铮试图同赵予晴沟通,对方始终保持非暴力不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