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周正。
他好像是出去买什么东西了，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周正见她穿了大衣，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你要走吗？”他问。
“嗯，我还有事。”程之陌径直越过周正，不打算做过多的纠缠。
周正那些明里暗里的小心思程之陌并非感受不到，但既然对方不明说，她也不好莫名其妙的对人怀有敌意。
本来就不熟，实在没什么好寒暄，程之陌只顾闷着头往前走——
“程之陌！”周正突然喊她的名字，“今晚对不起，我朋友也不是真的要为难你，我替他跟你道歉。”
“不用。”程之陌转身看着他，说：“我确实不太能喝酒，但好在有人为我解了围，酒是你们班路尧野喝的，如果非要……”
“路尧野就那样，张狂惯了，又爱出风头！”周正字里行间全是对路尧野的不满，一副忿忿不平的口气——
“平时也就算了，可今天到底是姚书林生日，他也没半点收敛，同学之间开个玩笑的事，看看他那是什么态度！想不明白为什么姚书林非要请他来，在场的有几个跟他能玩到一块！”
程之陌：“……”
白瞎了刚刚给他的一点好脸色。
程之陌皱眉，径直问：“周正，你是想追我吗？”
“……什么？”周正微愣，没料到程之陌会这么问。
“如果是，那我告诉你，我家教严，尚且没有要在高中谈恋爱的计划，就算真有，你我之间也绝无可能，我把话说的清楚一点，是不想你浪费时间。当然，如果你没有要追我的意思……”
程之陌话音一顿，看着他：“那我们就论别的事，姚书林请路尧野参加她的生日那是姚书林的事情，你周正没这个资格评头论足。还有一点你说错了，先不说夏全，哪怕是我，苏黎玥还有江宁曾经跟路尧野都是一个班，在你问出有几个能跟他玩到一块的时候，不应该把我排除在外。再者，我不管你们的玩笑话究竟尺度有多大，但在我这里，我非常感谢路尧野今天的解围，周正，收起你的偏见，你会发现，他并没有生来就有罪，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而后，不等周正做出反应，程之陌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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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呼啸风声阵阵。
程之陌裹紧了大衣，点开导航，刚输入“麻刀湘菜”四个字，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左侧稳稳传来——
“这里。”
程之陌顺着声音的方向去看，路尧野曲着腿靠在转角一面墙上，一只手插着兜，面无表情的这么抬着眼看她。
周正带给她的那一点点不愉快在看到路尧野的那一刻已经烟消云散。
程之陌小跑过去，问：“你怎么等在这？”
“眼睛朝天看，能找到就怪了。”这人好像天生不会说好话，路尧野瞥她一眼，往前面指了指，“麻刀湘菜”的标识已经隐约可见。
程之陌跟在他身后，问：“你专门来找我的？”
路尧野没回头，语气淡淡：“屋子太闷，透口气。”
他穿的单薄，下面是一件浅色连帽卫衣，上面套了一件衬衣，拉链都没拉。
程之陌小跑追上他问：“你冷不冷？”
路尧野走在前，掀帘，程之陌伸手要去推门，路尧野已率先了一步。
他用手掌虚虚撑着，等她先进。
等人的间隙还不忘回答她刚刚所问——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程之陌已对他这种不会好好说话的态度早就习惯，她弯腰从他胳膊肘下钻进去，视线的最后几秒，从他修长纤细的手指一闪而过，最终在嶙峋分明的腕骨处做一短暂停留。
那一刹那，她又嗅到他身上的味道。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洗衣液味，却又与旁人不同，哪怕她闭着眼，才能知道，那个人，一定是路尧野。
门口那张桌子，还搁着一杯白开水，应该是路尧野刚坐过的位子。
程之陌径直在那坐下，不多一会一张菜单推到她眼前——
“晚上你也没怎么吃，点菜！”
他怎么知道？
程之陌抓着菜单一角，短暂的失了会神，直到路尧野再次出声。
“这么快就醉了？”
程之陌抬眼去看，与他望过来的视线不偏不倚撞上。
忽然有一种飘渺的不真实感，心脏莫名突跳了一下。
她想，这一刻的路尧野一定是足够让人难以忘怀的。
他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人，很多时候，锋芒过剩，可在这一刻，却是拔掉刺，小心翼翼温柔示人的。
她忽然想，十年、二十年之后的路尧野，究竟会成长为什么样子？
是西装革履与人端着咖啡谈生意，还是特立独行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展露头角？
程之陌想，她希望他是第二种。
只有这样的路尧野，才是自由的。
她竟然不舍得让他受到半点不该有的束缚。
正胡思乱想，“啪”的一声路尧野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真醉了？”
程之陌骤然回神，欲盖弥彰的喝了一口水。
一张不大的方形桌子，在那一刻似是被分割成了两半。
一半静谧无风。
另一半惊涛骇浪。
“我也没那么菜。”程之陌不敢看他，低着头轻声道：“一杯啤酒而已，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而后抓起笔，胡乱的划了两个勾。
递给路尧野，他又在后面加了一个。
程之陌知道他过的比较拮据，俩兄妹所有的收入来源只有路尧野不分白天黑夜的零工。
他好像请过她很多次了。
“这顿我请吧。”程之陌道。
路尧野抬头看她一眼：“我叫你过来不是来买单的。”
“我知道。”程之陌道：“那再不行，我们AA吧。”
“你不来，我一个人也这几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