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的庭院内,两侧排着由花岗岩和闪长岩雕成的雕像,近门处的狮子石刻气势凛然,回廊的石柱呈现花瓶形,石柱上绘上了秃鹰画像,柱头上装饰着棕榈叶和纸草花。
穿过带回廊的庭院,便步入了办公用的正厅,正厅后墙处做有假门形状的壁龛。
赫纳特与克涅修从正厅中并肩走出。
赫纳特眉宇紧锁,眼里掩不住郁气,“烧火的奴隶都能做的杂事,却偏偏要将我们叫来。”
“耐心点,赫纳特,烧火的奴隶可进不来正厅。”
“可我们刚跟随蒙凯帕拉王子刚从战场上回来,就被哈普赛奈布打发来打杂。”
“少说两句,毕竟是维西尔大人下的命令。”克涅修劝道。
赫纳特还是焦躁地抓了抓头发,“哈普赛内作为维西尔不也只是一些人的唇舌……”
“赫纳特!”克涅修见他越说越大胆,连忙打住。
在宫廷内的正厅门口公然抱怨,是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你也知道我们是随王子回来的,现在殿下都……”克涅修默了默:“你也知道,这几年埃及对外征伐力度骤减,军伍地位早大不如前了……”
哈特舍普苏特女王登上法老王位后专心内政,对外压制的力度不比先王,征伐力度大大减弱,军队缺乏战争立威,话语权自然也随之下降。
赫纳特也清楚其中的问题,可这些事本就是越想越来气的。
“……是,而且蒙凯帕拉王子昨日刚从城外的军营里回来,今天又被唤去协助筹备山谷节,真是可恶。”
克涅修心里自然也有不满,可并不好表露。
赫纳特少年心气太盛,面上总藏不住情绪,快言快语什么都爱说的毛病放军队里自然无事,可如今回到宫殿还不收敛,这让克涅修有些头疼。
他与赫纳特不同,他是蒙凯帕拉少年入伍后投诚的属臣,赫纳特则是其家境优渥,自小在宫殿与王子共同学习生活。或许也是这个原因,王子也很少同他计较。
照理说生长在王宫里他应该更懂得谨言慎行才是,可事实并非如此。
而且王子也不反对,可再不加约束真的好吗?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口头怎么抱怨都没用,王子自有分寸,杂事又怎么样,我们只管做,否则照样落人话柄……”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清丽婉转的声音插了进来。
“两位的说法倒是新鲜,凡事先是担忧落不落话柄。”
克涅修头更疼了,或许领兵不是他最擅长的,预言才是,他就该去卡尔纳克神庙当祭司。阿蒙神在上,有这份怕什么来什么的本事,他高低能得个大祭司当。
两人听声音辨识了来人,转身朝女子行礼。
“见过公主。”
来人一身华丽长裙,裙腰处被特意理出流畅的细褶,脖颈处戴有镶红玛瑙的莲花纹黄金项圈,妆面精致,黑色眼线显得眼睛大而有神,脸上挂着十足的傲气。
一位侏儒恭敬地站在女子侧后方,托举着盛有葡萄的玉盘,一众女侍都低眉顺眼的侯在女子后方。
“什么杂事不杂事的,真叫人费解。”
女子盛气凌人,开口道:“我埃及上至河岸海口,下达高山瀑布,母亲尊阿蒙—拉神的辉光,以法老之身将神迹与威严遍撒上下埃及,其中祭祀、节庆、税负等大大小小的事务皆是神恩。赫纳特大人可是觉得你口中的杂事于埃及不重要?”
一堆高帽扣下,占据高点的指责让赫纳特有些哑火,这些话可都是不能直接反驳的。
他刚刚的话还能说只是不敬维西尔大人,可若是应下这些话就是明说不敬法老陛下。
“赫纳特不敢这么想,是臣下……臣下表述不清,惹公主误会。”赫纳特脸色涨红,他没想到会被公主听见并发难,连忙解释:“是臣下刚从军营回来,不熟公务办事杂乱无章,不是事情杂乱不重要。”
“既然处理事务吃力,不如赫纳特大人换个更轻松的适应着?或者直接回去歇歇?”
克涅修见状连忙拉住赫纳特。
越说越错,他哪里是内芙鲁拉公主的对手。
“赫纳特年纪小,又常年行走军伍,他就是一只叽叽喳喳的鸟雀,凡事便爱叫唤两声,绝没有冒犯太阳神和轻视法老陛下赐予的光辉的意思。也是公主实在幽默,与他年纪相当,爱和他开玩笑。”
内芙鲁拉默了片刻,突然笑出来,“你说是开玩笑便是吧。”
“不过既然是玩笑,你们怎么不笑?”
果然,但凡是内芙鲁拉公主想发难,什么角度都能找出来。
真是难缠。
克涅修只好挂上假笑,“公主殿下贵为‘神之妻’,言谈境界自然不是我们二人能轻易参透,况且我们只是臣属,一切玩笑的意义在于公主开心,只需公主开心便是,不必顾上我们二人。”
能恭维便恭维,蒙凯帕拉王子不在,他们更是不愿和这位公主纠缠。
“克涅修,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臣下所言全然发自内心,不敢欺瞒公主。”
这样说下去就越发无趣了,内芙鲁拉心想。
虽说听奉承话令人心情愉悦,尤其是来自蒙凯帕拉手下人的奉承。
可她还是觉得,他们这伙人最好的归宿是永远无法再张嘴。
克涅修谨慎又嘴利,句句恭维不过是在回护,听起来真没意思。也就捉弄赫纳特还能有点趣味,可赫纳特虽然莽撞却对她那哥哥拥护至极。
啧,真是蒙凯帕拉的两条好狗。
和他们的主子一样惹人厌。
也不知还能吠多久……
内芙鲁拉兴致缺缺,转身朝回廊旁的小道走去。
离开前,内芙鲁拉回头看了他们,眼里满是玩味。
“伟大的阿蒙,祈愿隐蔽之神能庇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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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皎将两朵蓝睡莲、几支风信子连同莎草扎成一捆手持式花束。
蓝睡莲微微张开花苞,新鲜得莲瓣外还挂着水珠,渐变的蓝色渲